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沈藏泽将人事档案草草看了一遍,同时还给黄正启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收尾工作进行得怎样,等他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办公室电话便响起,告知他那个犯罪心理学教授已经到了,去见完蔡局就会刑侦支队这边。
“林霜柏。”沈藏泽低声念了一遍档案上的名字,之后便一边写之前没写完的案情报告,一边等那位尊贵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到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沈藏泽应了一声,门便被推开了,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衬衫西裤,将风衣挂在手臂上的高大男人向门口替他带路开门的实习警员点点头,然后大步走进办公室。
林霜柏走到办公桌前,向沈藏泽伸出手:“你好,我是林霜柏,今天开始任职刑侦支队顾问一职。”
沈藏泽起身,草草握了一下林霜柏伸出的手便收回,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对方,道:“沈藏泽,刑侦支队队长。”
看着沈藏泽那身不太像是刑警便服的西装,林霜柏问道:“沈队刚执行完任务?”
沈藏泽点点头,道:“倒是让林教授见笑了。”
“见笑不至于,只是有些意外,刑侦支队的队长……”林霜柏话头微顿,而后迎上沈藏泽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淡淡一笑,“会是沈队这样的一表人才。”
沈藏泽皮笑肉不笑:“听闻林教授长居海外,中文如果不熟练,倒也不必勉强。”
林霜柏道:“看来是我的话让沈队不高兴了,抱歉,也请沈队在之后的共事中多提点我一下。”
沈藏泽薄唇抿直,眼底掠过一丝寒光,却到底没有发作,只对林霜柏说道:“林教授初来乍到,对刑侦的具体工作流程还不太熟悉,之后我会让副支队黄正启整理一份说明资料给你,我们刑侦,也暂时还没有案子需要让林教授费神。”
“谢谢。”林霜柏平静道谢,然后又道:“我刚刚回国,还需要时间收拾整理住处,就不继续在这里打扰沈队工作了。”
说完,林霜柏完全没给沈藏泽回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
办公室大门被拉开,沈藏泽直到林霜柏已经完全没影了,才把那个还在办公室门口杵着的实习警员叫进来问道:“是你去接林霜柏到局里来的?”
实习警员摇摇头:“不是啊,林教授是自己开车来的,好像是来局里之前,林教授还去了一趟学校报到。”
“学校?”
“沈队,林教授除了是我们刑侦的顾问,还接受了港海政法大学的聘书,担任犯罪心理学专业的主讲教授。”实习警员回答道。
沈藏泽再次翻开人事档案,确认了实习警员说的话。
“呵,敢情来我们刑侦当顾问是兼职来了。”沈藏泽冷冷一笑,脸色堪比冰霜。
难怪刚刚像是没听懂他画外音一般,原来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从公安局出来,林霜柏到临时停车位取车。
上车的时候林霜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时不时就有人匆忙进出的正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公安局了,每一次来,他的心情都跟上一次不同,但无论心情发生怎样的变化,他始终都对这个地方保持敬畏。
尽管不知道今后他会在这里面遇到怎样的人和事,可他希望,他能在这里找到那个将他一直困在过去里无法解脱的真相。
车子开上马路,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林霜柏扫一眼来电显示,伸手划开接听,熟悉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传出。
“你刚刚到局里来报到了?”
“嗯,刚开车出来。”
“怎么来局里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要不是我去找刑侦队长,还不知道你来报到了。”
“我只是去报到,没必要打扰你工作。”
林霜柏回答得比较简洁,注意力基本都放在路况上。
对方知道他在开车,也很干脆,直接说道:“行,那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出来吃个饭,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你回来那天我因为加班也没能给你接机。”
“刚回来琐事比较多,回头我给你发微信。”
“OK,回头联系。”
电话挂断,林霜柏点开地图导航,输入了一串旧城区的地址。
第三章
港海市的旧城区,虽然在城市规划上跟新区有明显的差距,但依旧有许多老一辈的人在旧城区里生活。
前几年政府考虑到在旧城区生活的老年人越来越多行动不方便,因此特意给旧城区里略显破旧的住宅楼统一安装了电梯。
相较于新区,旧城区的街巷要窄很多,还有许多带有年代气息的老铺子,卖包子的、卖牛杂的、卖点心的,还有各种卖粥粉面饭的小铺,除此以外还有几家水果摊和杂货店。
开车到了旧城区后又绕了一圈找停车场,林霜柏停好车后依照自己少时的记忆往里走,路上经过小时候就读的小学,才发现学校经过翻修,已经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不再一样。
除了学校本身,还有校门外的小卖部和卖早餐的几个铺子,都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奶茶店和装修风格跟周遭有些不太搭的文具书屋。
林霜柏并没有在小学外面停留太长时间,他对这个小学也并不算太有感情,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小学时搬过好几次家,等他转学来这个小学时,已经五年级,跟同班同学并没有太深厚的友谊,之后中学又考到了港海市的另一个区,当时是住宿生,只有周末时才回家。
他的中学时代大多在学校里度过,初、高中都是私立学校又是寄宿制,也就导致了他在旧城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回忆,那些一直在旧城区里生活的老人,见到他除了不在意,顶多也只是用好奇的眼神多打量他几眼,并没有认出他也是曾经在旧城区里生活过的人。
尽管除了一些店铺的消失和新开的网红店,旧城区总体并没有很大变化,但由于太长时间没有回来过,林霜柏还是花了点时间确保自己没有走错路,然后根据自己已经模糊的记忆和手机导航,找到了自己曾经在里面居住过的那栋住宅楼。
旧楼的外表已经明显破旧,虽然有个小花园也有一个保安亭,但保安亭里也只是坐着一个在听收音机的大爷,看到林霜柏这样的生面孔也只是多看了他两眼,并没有出来询问什么,也没有要求他做身份登记。
林霜柏没有乘坐那前几年才安装的电梯上楼,而是选择了走楼梯。
即使跟在学校的时间比起来,在家里的时间少得多,但被留在这里的那个家,依旧在他脑海中留下深刻记忆。
一步一步走上六楼,再顺着楼道走到其中一扇严重掉漆的大门前,大门两侧的墙上还留有一些十年多前留下的陈旧痕迹。
林霜柏看着墙上的那些印记,在门前静静地站了许久才终于从口袋中取出一枚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钥匙。
钥匙插进门锁中,一开始林霜柏甚至都转不动钥匙,他也不太确定门锁内部是不是已经生锈了,又小心地尝试了几下,才在几声刺耳的滋啦声中转动了钥匙打开门锁。
门被推开时落下不少灰尘,林霜柏拍去肩臂上的落灰,走进了早已没有一丝人气的屋子里。
屋子里所有家具都被铺上了白布,林霜柏进屋后也没有要坐下回忆的意思,他大步走进主卧室,在床边蹲下探手往床底下摸,没两下就从床底摸出一个纸皮箱。
纸皮箱上也积满了灰尘,林霜柏眉心微皱,屏息用手扫去纸皮箱上灰尘,然后打开纸皮箱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随即抱起纸皮箱大步走出卧室。
回到客厅时眼角余光落在了次卧半掩的门上,林霜柏脚步略微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停下。
这间屋子在林霜柏的母亲王如意病逝后就已经作为遗产转到了林霜柏名下,这次他虽然是打算回国长住,却还是自己另外在市区租了一套房子,今天回来也只是为了来拿王如意的遗物。
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母亲还有东西留在这间旧屋,还是回国前整理东西时,才意外从王如意的日记里得知,这间旧屋里还留有这么一箱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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