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柏一头刚吹干不久还相当蓬松的天然卷黑发,不仅发量茂密得让人羡慕,看起来还有点毛茸茸的感觉,有别于平常用发胶打理头发后展现出来的精英范,此刻的林霜柏才刚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整个人看起来比平常年轻不说,甚至还显出几分干净的少年感。
察觉到沈藏泽的目光,林霜柏转头看他:“怎么?”
沈藏泽眨了眨眼,紧接着猛地把头扭向另一边,低咳两声道:“没,没什么。”
林霜柏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心,明明已经没有其他事了却也没有立刻起身去书房工作,反而坐在沈藏泽身旁又说了一句:“沈藏泽,你不要对我太好。”
“哈?”沈藏泽回过头对上林霜柏那双深邃得过分的墨色眼眸,只觉莫名其妙,“你突然又发什么神经?”
没有任何征兆的,林霜柏伸手扣住沈藏泽后颈将人压向自己,而沈藏泽猝不及防间只来得及抬手抓一下沙发背。
柔软的唇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很轻很浅,不带半点侵略的意味。
一个看似冲动却又满藏小心翼翼的,温柔得让人感受到珍视的亲吻。
林霜柏放开沈藏泽,垂下眼帘掩去眼底那丝罕见的慌张,声音低哑得近乎发颤:“你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就别对我太好。”
否则,我所有依靠理智维持的克制与保护,都将在你毫无顾忌的靠近下冰消瓦解,荡然无存。
第九十三章
正常情况下,一个直男被另一个男人亲了,尤其是这个男人之前还曾经在醉酒时跟自己告白过,直男应该是什么反应?
反应过来后感觉擦嘴,恶心作呕,大怒,直接动手把对方揍一顿。
大概也就以上这几种反应了吧,再不济,也会破口大骂。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按理应该是这样。
所以其实,林霜柏已经做好了被痛骂又或被痛揍的心理准备。
然而,以上这些事,统统都没有发生。
沈藏泽仅仅是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原地石化了。
林霜柏吻上来的时候他来不及反应,林霜柏吻完退开后,他则是大脑宕机给不出反应。
当卧底男公关的时候,虽然不到牺牲清白献身的地步,但搂搂抱抱被揩油亲吻是免不了的事,所以沈藏泽也不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但,在任务之外,他没跟谁有过太亲密的接触,更遑论是被另一个男人吻。
甚至林霜柏吻那一下时,沈藏泽还睁大了双眼手脚僵硬不知所措全无要反抗的意思。
他在被林霜柏告白又拒绝之后,又被林霜柏偷袭亲嘴了。
这是直男沈藏泽大脑恢复运作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他该怎么办?这种时候,他该怎么做?!
这是直男沈藏接下来产生的两个疑问。
该生气吗?不是,为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对被林霜柏强吻感到愤怒的沈藏泽,整个人五雷轰顶了。
被告白后没有疏远林霜柏,他跟自己说是因为林霜柏第二天又莫名其妙把他给拒绝了,那现在呢?
他弯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总不能是天生就是弯的吧,他以前还对女生有过好感,也没对其他任何男人有过不一样的感觉啊!
内心持续凌乱的沈藏泽,动作迟缓机械地抬手掩住自己的脸:“你等一下,林霜柏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林霜柏同样坐着没动。
沈藏泽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也就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强吻沈藏泽更多是一时冲动,在真的吻住那薄唇的瞬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急促如鼓槌,几乎要将他胸膛都震破。
在沈藏泽之前,他没有吻过任何人,也没有抱过任何人,作为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一个三十一岁的成年人,这样一片空白的感情经历几乎可以说是不正常的。
可他的人生,本来就早已偏离了正常的轨道,他也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
放开沈藏泽的时候,林霜柏感觉自己掌心都在发凉,身体里的血液是沸腾的也是冰冷的。
因为要把沈藏泽推开,因为不想在之后让沈藏泽更痛苦,也因为害怕面对自己会被放弃被憎恶的事实。
他是个罪人,又怎么能把沈藏泽拽入自己所在的深渊中?
可沈藏泽的唇是那样温暖,不过是轻轻一碰就足以让他沉溺其中。
——你会后悔的。
脑中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是啊,他一定会后悔,可他把沈藏泽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又用了那么多年才终于站到沈藏泽面前,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自私一次?
将沈藏泽掩面的手拉开,林霜柏攥住他的手腕,再次把人扯向自己。
客厅没有开大灯,墙边的地灯和沙发旁的落地灯相互呼应着打出了暧昧的暖光。
沈藏泽被林霜柏拦腰困在了怀中,错愕还未来得及反映在脸上,瞳孔已经又一次映入林霜柏放大的脸庞。
耳际莫名响起轰鸣声,沈藏泽再次被封住双唇,甚至感觉到唇瓣被轻咬传来的微痒。
鼻间呼吸交错,气息温热。
下意识地挣扎两下,换来腰间更用力的勒紧,没有被抓住的手落在林霜柏肩上,却先想到林霜柏的背上还有伤,甚至体内还有两根肋骨上了钢板内固定。
手上的力气散去,沈藏泽试图往后躲,却只让林霜柏更深地吻入。
那样英气的一张脸,高眉骨高鼻梁的深邃五官,可此刻,林霜柏却在强吻他时紧紧闭着眼,眼帘和那长长的眼睫毛都在颤抖,分明紧张害怕被拒绝。
再想起林霜柏夜里陷入噩梦时那痛苦脆弱的模样,沈藏泽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最初怎么会觉得这人危险。
更深的入侵让大脑无法继续思考,沈藏泽皱了皱眉,也闭上了双眼。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顺从,林霜柏愈发得寸进尺。
没有经验的人,连试探都不敢太放肆,舌尖不过轻触便不再过多纠缠,只有唇瓣的碾磨是缠绵不断的,反复描绘彼此的唇形,直到唇齿间被对方的温度与气味浸透。
放开沈藏泽的时候,林霜柏怔怔看着他被自己吻到红肿润泽的唇,嘴角还留有一抹湿。
他真的,好想把眼前这个人变成自己的。
“你够了没。”沈藏泽声音低哑得听不出情绪,他拧眉推了一下林霜柏,往后挪了一下跟林霜柏拉开距离,又静默了几秒才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别拿我当猴耍。”
林霜柏却答不上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到底该怎么做了。
“在医院的时候,你第一次醒来却又情绪失控昏过去时,跟我说原谅你,林霜柏,我们以前见过是吗?什么时候,在哪里,你又做了什么要我原谅你?”沈藏泽终于还是把这话问了出来。
之前即便心有疑惑他也一直没有开口追问,只私下里找过安善,旁敲侧击想要从安善那里套出一点信息,然而安善嘴巴很紧,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每次都会把话题绕开,试了两次他也就知道不可能从安善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了,他托人去查林霜柏在国外时的经历,然而收到的回复是履历没有任何问题,林霜柏的确是凭实力一步一个脚印当上教授并进入国外的警队负责心理侧画分析。
问题只能是出在林霜柏出国前。
林霜柏跟安善是校友,所以他去过安善的高中,当他把林霜柏的照片给安善当年的班主任看时,那名老师脸色当即就变了,态度也变得相当回避,只模糊地回答他如果跟安善是同学那应该是自己的学生没错,但过去这么多年,她又教过那么多学生,实在记不清楚了,恐怕没法回答他其他问题。
若是这样还看不出来有问题,也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
然而毕竟不是正式的调查,他的确也无法在那名老师不愿意提及的情况去追问更多,更不可能提出查看当年的学生档案。
更何况,即便是学生档案也有可能被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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