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还提醒了我一个方向,该要派人查查全|能教了。他们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安分,要是他们谋划了这件事,我也毫不出奇。”
狄法慢条斯理地说出很严重的猜想,伊洛里的手指无声地蜷曲了一下,说:“你注意到人们的那些传言了?”
伊洛里也对全|能教最近宣扬的反科学理论有所耳闻。受此影响,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用狐疑的眼神看待开在郊区的工厂。
“嗯,我认为想要注意不到反而是一件难事,卡梅伦主教在举行他的赐福活动,用所谓赐福来吸引更多人加入教会,鼓吹关闭工厂来取悦全能|神,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
说到这儿,狄法显然漫不经心,道:“恐惧、痛苦、绝望和死亡,都是种植信仰的最肥沃土壤。但那都只是情绪,而不是解决方案。”
“无稽之谈或许能蒙蔽一部分人,却永远不可能蒙蔽全部人。”
伊洛里抚上狄法的肩胛,摸到后背上凹凸不平的伤痕,这是在刺金战争中留下的,时间并没让这些痕迹消失,反而成为深深的烙印,长进狄法的皮肉中。
他没说什么,但他对于瘟疫的担忧已经传达给狄法,狄法亲了亲伊洛里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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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狄法亲自送伊洛里到大榕社区外的路口。
伊洛里紧紧抱住他,足有五分钟之久,整个人仿佛要完全窝进他的怀抱,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抬起头,那双碧色的眼睛又圆又亮,轻眨时令人想到在湖边饮水的水鹿,带着一丝无奈笑道:“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不想分开的心情了,因为现在我就很想把你装进口袋里带回家。”
狄法很难得地被哄开心,笑了一声,异眸里的暗色一沉再沉,却无法跟伊洛里解释自己对他远不是这么简单的想法,而是想要拆吃入腹、鲜血淋漓的欲望。
他摩挲了一下伊洛里的后腰,耐人寻味地说:“我很欢迎你今天继续来庄园。”
伊洛里腰还酸软着,被这么一按,膝盖一软,差点就栽入狄法怀里,有几分好气又好笑。
伊洛里踮起脚,嘴唇轻轻蹭过狄法的唇角,像舔过一层糖衣,很快就退开,低语道:“我也会想你的,迟点见。”
他下了马车,往公寓走。
狄法透过窗户注视着伊洛里彻底消失在街角,才吩咐人开车。
“去哪儿呢?老爷。”
狄法摩挲了一下翡翠扳指,思索着,道:“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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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安头疼欲裂地醒来,按住太阳穴,没见到一个候着的侍臣,一股气猛地堵到了心口,很不耐烦地喊:“人都死哪儿去了?你们的王醒了,还不快进来收拾!”
“是、是!”寝宫大门从外打开,守在外边的侍臣唯唯喏喏地进来,开始收拾昨天莱安醉酒后打砸到地上的物件。
最近新王的脾气变得更为喜怒无常,稍有不合心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骂,所有侍臣都怕了他了,轻易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奥斯顿呢?去叫他过来,还有什么事能比服侍我还重要。”莱安赤脚踩到地板上,把地上的空酒瓶踢开,不耐地问。
一个侍臣小心翼翼地回答:“王后殿下今早孕吐得厉害,什么都不愿意吃,总管大人担忧胎儿健康,到厨房吩咐人去给皇后送些更适合孕妇的流食了。”
这么一提醒,莱安才记起,对了,琳达最近怀了他的孩子,气性也因此变得更大,折腾人不罢休。
虽然是自己想要的小孩,但“有了孩子”这个事实仍旧让莱安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往旁边的等身镜瞟了一眼,看见镜中映出来的人显出放纵过度的疲态,双眼充斥红血丝,跟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相去甚远。
一股熟悉的恐慌再度扼住莱安的咽喉,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指挥侍臣:“你去柜子里把我的回春药拿过来,要全新的一瓶。”
侍臣一听,手脚麻利地捧上一瓶没开封过的回春药。
莱安没顾忌“呢喃”维托说的每日限制用量,把瓶中漆黑的药液都倒进嘴里,才觉得焦躁的心绪变得平静下来,飘飘然的欣快感一丝丝涌上心头。
没过多久,奥斯顿在门外叩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陛下,您午安。”
“午个鬼的安,没瞧见我正头疼吗?”莱安扬手将空药剂瓶猛地掷向奥斯顿,玻璃瓶在他软鞋尖前炸裂,碎片如冰碴般迸溅,在鞋面上划出几道细痕。
看着一国君王像个得不到满足的小孩一样乱发脾气,奥斯顿做派依然滴水不漏,表情一如既往的恭敬。
莱安还在讲:“你上次找的那个叫什么托的——”
“是’呢喃‘维托,陛下。”
“对,就他,让他再多送点药进宫,就留下这么几瓶,够谁用啊。”莱安虽然语气恶劣,但对“呢喃”维托宣称的最高品质的回春药还是相当满意,甚至到了一天不喝一瓶就浑身不舒坦的程度。
“遵命,我会尽心为陛下搜集更加多的高阶回春药。”奥斯顿的笑意加深。
“还有一件要事,陛下,”他一手放在胸口,很轻地一字一句道,“狄法公爵今天希望觐见您,似乎是想要跟你商议派使节团出访花仙子聚集区的事宜。”
莱安的身形一滞,一张俊脸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他聊聊。这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公爵今早派人呈递了入宫请愿,那时陛下正在休息,我不敢打扰,也就延迟了上报。”
奥斯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轻声道:“说来,很快就到会见时刻了。陛下需要我服侍更衣吗?”
“来。”莱安说着,展开双臂等奥斯顿拿来衣服。他原本打心底里不愿跟狄法打交道,那个不可一世的黄金大公,比任何无礼之徒都令他气恼,同时却也气短。
但今时不同往日,想到卡梅伦跟自己讲的那些话,莱安下定决心。不管谁死都无所谓,他才不要因为这一场可笑的瘟疫死去。
我就要活,活得比谁都奢侈张扬,挥霍掉一切能挥霍的东西,什么死于非命,什么衰老变丑——统统见鬼去!
第182章
宫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莱安弹了弹杯口,颐指气使地对侍臣说:“都说了,要多加点水珍珠, 这么淡的药水够预防什么?”
看着水杯里乳白得浓稠、就没几滴水的药液,侍臣心里叫苦不迭, 但面上还是要恭顺:“遵命陛下, 我这就去增加药剂。”
自白斑病在王城中肆虐以来, 待在皇宫里的莱安简直神经质到了极点,几乎把水珍珠药剂当水喝,召了五六个名医入宫天天什么事都不干, 光给他配补药和检查身体,一不小心打个喷嚏,能将自己吓个半死。
“还有把那个说是对白斑病十分有研究的医生带来见我,什么没时间,都是借口,我让他来,他就得老老实实滚到我面前。”
“让一堆没钱没名的贱民绊住脚,却疏忽了国王,都分不清谁才是尊贵的人。若是害我染病了, 我就要你们不得好死,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莱安不满地叽叽歪歪了几句, 抬起头看见狄法不知何时从文件中抬首,盯着自己看。
他心虚地挤出笑容, 喏喏道:“公爵, 不好意思,都怪那些蠢货,连杯水都调不好, 还要我不停纠正才会改。”
他殷勤地俯身过去:“我们刚刚聊到哪里了?”
狄法深谙新王的贪生怕死,但对此并不关心,把手头订正好的文件推过去,说:“已经确定了出使花仙子聚集区的人员名单,这是最终方案,有劳陛下审批。”
莱安翻开了文件,只是匆匆扫了几眼目录,没耐心看细则,就签名了。
他不关心为什么狄法突然心血来潮地要派人去跟那一群靠啃魔法树、喝雨水活着的聒噪小不点打交道,也不好奇狄法这样做的目的。
但写完后他并未搁笔,反而将笔尖抵在纸上,冲狄法咧开一个更大的笑容,灰眼睛里跳动着愚妄的光,说:“对了,公爵阁下,最近我听见一些很有意思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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