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过几幅,伊洛里的目光被一抹柔和的白色吸引住了。
他看过去,那是一幅冬天日出图,地平线上正冉冉升起一轮旭日,烟紫色云霭淡淡,而金红的日光洒在地面的皑皑白雪之上,远处有农户的炊烟袅袅升起。
整幅画传递出一种沉静、和谐的韵律。
第112章
罗曼见伊洛里盯着这画看, 似乎有点不可理喻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亨特先生,你喜欢这副作品吗?”
伊洛里迟疑地点了点头, 说:“呃……事实上,我不是很了解画作, 但我确实很喜欢这幅画的色彩。”
他话音刚落, 就被突然靠近的罗曼吓了一跳, 毛茸茸的狐狸脸几乎要贴上来,罗曼笑眯眯地问:“色彩怎么了?”
伊洛里不是很确定对方的意思,直觉地感觉罗曼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点评, 他语无伦次道:“我、觉得……画家似乎在尝试把冬日画得跟初春一样的温暖鲜艳,上边的色彩过渡都处理得很柔和,还选了很多明亮的颜色作为点缀。”
“哦,你对这幅画的评价可真是高呢。”罗曼发出一声喜悦的喟叹,他的大尾巴也跟着主人不错的心情摇晃了起来。
接着罗曼摇了摇头,说:“就是可惜,这幅画作的画家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庸才,估计是配不上得到这么好的评价了。”
旁边正忙着鉴定画作的亚摩斯听见两人的对话,抬头扫了一眼那副佚名作, 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是对柏德文的《漫步乡村雪路》的临摹作吧,看得出临摹者的基础很扎实, 还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画面色调提得更明亮了些,但怎么也算不上一流水平。”
罗曼闻言看向亚摩斯, 边拍了拍手, 说:“鉴定大师说的正是,这只是一幅平庸无趣的临摹之作罢了。”
伊洛里很是尴尬,他确实是不会看画, 而现在他的心情窘迫得像是一个没有认真听课,却被教授当堂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罗曼此时却转回视线,对伊洛里面带笑容,说道:“尽管是一幅这样堪堪及格的作品,但是能够得到亨特先生这样高的评价,也算是遇上一个懂它的人了。”
“俗话说得好,在恰如其分的人眼里,不存在平庸的作品,只有不被理解的苦心。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想要把这幅画送给先生你带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伊洛里因为对方挨得很近的绒毛而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他挡了一下罗曼毫无边界感的靠近动作,“罗曼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哈秋——!”
“抱歉,我对绒毛有点过敏、哈秋、哈秋……”他连连打起喷嚏,窘迫的羞红一直漫上他的颈侧和脸颊。
罗曼表情紧张地想看看伊洛里的情况,“天呐,你没事吧,你的脸现在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但他一靠近,身上的绒毛就跟蒲公英似地悠悠飘向伊洛里。
伊洛里更加停不下打喷嚏,他只能挥着手,尝试阻止道:“等等,请不要靠近我,哈哈秋、哈秋……!”
他的异样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波佩尔夫人率先注意到,她惊讶地喊了起来:“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布吉丽特迅速喊来仆人:“看来我们的客人不适应毛絮太多的环境,你们快把窗子给打开,让亨特先生呼吸一些纯净的空气。”
“遵命夫人。”男仆们上前打开窗子,随着一扇扇窗子被打开,带着些微燥热的风吹进了房间内。
伊洛里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那种仿佛有毛团堵塞在气管里的不适感算是消退一些,他渐渐地平复下来,只不过他现在只觉得很想找个洞钻进去,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这么失礼过。
“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亨特先生你的身体不适,实在是很抱歉。”罗曼也一脸歉意,毛绒绒又角尖尖的三角耳晃了几晃。
伊洛里尴尬地说:“不,请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幸好,此时亚摩斯结束了对《带玫瑰花环的少女》的鉴定,他取下那个怪模怪样的放大镜,向娜拉点头致意道:“夫人,无论是颜料的氧化程度,还是画布的材质都表明这幅画是雅各布·让的真迹无疑。”
娜拉摇扇子的频率肉眼可见地放缓了,双眼紧紧盯着亚摩斯,“你能确定吗?”
“确定,我可以为它出具证书。”
娜拉沉默了一下,浓密且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半晌,娜拉道:“好、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站起身,走近了那画,甚至顾不上有可能损坏名画的风险,长长的指甲划过画中女孩如花的笑靥,似乎透过这幅画又看到脸上溅了几滴颜料点的绿眸红血人,兴高采烈地向她展示油墨都还没来得及晾干的画作的场景。
娜拉垂下眼皮,道:“罗曼、布吉丽特,我们可以接着往下谈了。”
罗曼和布吉丽特默契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都出了同样的想法——这次的交易或许能成了。
罗曼满意地咧起嘴,露出一口如刀锋利的兽齿,说:“那可真好,那么接下来,亚摩斯先生继续留在这个收藏室里鉴定其他画作的真假,我们再为夫人您介绍一下宅邸里的其他房间吧,它们好的程度将同样超出您的预期,我敢保证六十万金的付出绝对会成为你做过的最好的决定,没有之一。”
娜拉显然对这个提议的兴致并不太高,意趣寥寥道:“这个不着急,只是我有个问题没太想明白。”
罗曼抖了抖耳朵,洗耳恭听:“哦?夫人请讲。”
他身上总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感,若果说娜拉的笑意常用来掩饰心情,他的笑意则总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表演,风度翩翩且不会引来任何人的不满。
娜拉收起扇子,雕花的象牙扇柄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手心,说:“刚才我粗略数了数,这个房间里起码有两百幅画,而且其中不乏一些难得的精品,即使不是全部都是有价值的,但如果将它们送去西富比拍卖行,交给专业拍卖师运作,最后卖出的价格应该不比捆绑着房子和家具一并售出的方式要低多少。”
“为什么放着现成的、性价比高的卖法不要,却选择这么费劲不讨好的售卖方式呢?”
西富比拍卖行是片大陆上最负盛名的拍卖行之一,它的地精经营者们深谙敲骨吸髓的奥妙,在拍卖这方面将哄抬伎俩运用得炉火纯青,懂得如何把艺术品喊出高价,再将它们卖给富人,在他们的运作下,西富比拍卖行几乎垄断了所有艺术品的拍卖事宜。
罗曼的尾巴摇了摇,不满道:“夫人,我不想显得很种族歧视,但我和布吉丽特可不愿意跟一群吝啬成性的地精打交道,更不要说付给他们一大笔佣金。”
这位狐人贵族似乎格外鄙夷那些终日生活在地底的小商人,谈到他们的时候笑意不改,嘴上却分外毒舌:“那些丑陋的小怪胎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美,他们只是一心想挣钱而已,审美怪异得要命,不仅偏爱俗气的黄金首饰,还痴迷于收集女人的裙装。”
说到“收集女人的裙装”时,罗曼轻轻呵笑了一声,显然对地精们的怪癖不屑一顾。
然后,他提到西富比每年三场的海上拍卖会,“他们总向卖家们宣传说‘为您点石成金’,但谁知道他们在没有法律管制的大洋海面上会卖些什么,只要利润可观,我毫不怀疑他们连活物都会拿来拍卖。”
这句话吸引了伊洛里的关注,伊洛里不解地问:“活物是指濒危的珍奇动物吗?”
罗曼顿了一下,毛绒绒的三角耳伏在脑袋两侧,他低头看着伊洛里,笑眯眯地说出很可怕的话,“这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是像您这样可爱又娇小的珍稀人种呢。”
伊洛里心里涌起一阵恶寒,他不喜欢任何人开这种玩笑。
娜拉则对这种充满偏见的观点不置可否。
她微微抿起笑唇,绣扇半掩红唇,“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们挺有意思,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儿,看他们小心翼翼数着金币时,总令我想到一条对着肉骨头流口水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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