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里提着箱子跟在母女四人身后上了马车。
尽管马车内空间不小,但是对于五个人来说还是有些拥挤,扑鼻的香粉气味和哀泣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芭芭拉一边抹泪一边说:“坎普尔现在已经被关在了警察局的监狱里,我们想要去看他,但是警察局的人都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雪丽补充道:“我们用钱贿赂了一个警察,他帮忙带了几封爸爸的信件出来,爸爸在信里说,目前他过得还好,但是希望我们尽快给他找一个好律师。”
“爸爸说他是被冤枉的,那个人、他只是不小心从后面推了那人一下,亲眼看着他正正常常地走出店的。”
“他压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十个小时之后就死了,但那些黑心肠的蓝血混蛋完全不听他解释,天天就只知道打他,逼他认罪。”
说到这里的时候雪丽顿了一下,“我们也要求调查那个人离开店面之后去了哪里,但警察把我们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一口咬定没那个必要,说什么红血人激情谋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光看血液颜色就给爸爸定了罪,这简直不可理喻。”
伊洛里有些意外地看了雪丽一眼,他没想到雪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情况梳理得这么清楚。
第128章
在从表婶和三个表妹口中了解到大概情况后, 伊洛里第二天一早就去到了关押着坎普尔的警察局。
虽然争执是在赛里村的裁缝店里发生的,却是橡果城里的警察局受理了案件,这对坎普尔一家来说需要更奔波, 但对伊洛里则意味着他不用再坐角牛车颠簸到赛里村,省下不少事。
橡果城市中心里的警察局是一幢平平无奇的平房, 门廊的柱子上有橡树枝叶的装饰, 进出大门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来办事的普通民众, 伊洛里注意到警察都是从侧门坐警用马车外出的,这点跟之前在纽波加城去的警局不一样。
伊洛里走上台阶,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前挂着纸板、两鬓斑白的老农, 他情绪激动地冲押着自己的一个警察大喊,“你们不能这样,我儿子是冤枉的,他从小就发高烧烧坏了脑袋,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怎么可能诈骗别人。”
那警察扯走老农写着自己儿子冤枉的纸板,捏着他肩膀往外一推,怒骂:“滚你妈的,你儿子跟诈骗犯一伙居然还敢来伸冤。”
他挥舞着手中的警棍, 脸上的肉恶狠狠地挤在一起,“再来, 我就把你的手给打断,看你还写什么屁话跟人博同情。”
“你们简直丧了良心了, 魔鬼、恶霸, 我诅咒你们不会有好下场。”老农大嚎着捡起自己被撕成碎片的纸板,黝黑的脸像猴子一样皱起来。
“老人家,等一下, 你的东西。”伊洛里想上前帮他,但老农完全不听,夺过伊洛里手里的纸板碎片,愤怒道:“你们这些无情的人就当看笑话一样看我吧,等冤屈落到你们头上,就知道有多难受。”
说完他就夹着自己的东西跑到了大马路上。
伊洛里看了眼地上还残留的纸屑,不安的预感更为强烈,“如果这里办案的人都这么糊涂的话,那就糟糕了。”
伊洛里走进警察局,接待大厅里面乱糟糟的,很多人挤在咨询窗口七嘴八舌地说自己遭抢了、失窃了,总而言之就是要立刻报案。
而大厅墙边的铁凳子上坐了一排带着手铐的人,他们身上都纹满刺青,眼神不善地盯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伊洛里,看得伊洛里不适地皱起眉。
值班的警察没多大动力去整治秩序,见又一个人进来,随手给伊洛里扔了一个号码牌,“报案的、咨询的,不管来干什么都拿牌去那边椅子坐着等。”
伊洛里低头看了看那个已经缺了一角的木牌,说:“我不是来报案或者咨询,我是嫌疑人的家属,一个叫坎普尔·罗伯特的人大前天被这里的警官羁押了,我想申请见他一面。”
值班警察却是不耐烦地摆手:“这儿没有这种申请,懂不懂规矩啊,只有律师才能见犯人。”
“可是之前我家人带来的律师也被拒绝会面了。”
“那就是案子的证据确凿,律师来了也没用。”
那厚嘴唇的警察一晒,把腰间的钥匙弄得哗哗响,好整以暇地盯着伊洛里,故意说:“给你们省几个子儿,你们倒还不乐意了?我说真别太情绪用事了,红血。”
见伊洛里还站着不动,警察眼睛转了转,他捻捻食指,笑意咧得更开,“真这么想见到人?那也好办,给点诚意瞧瞧咯。”
伊洛里抿起唇,他看了一眼就在警察身后的走廊,上边露出一个标示牌的一角,写着“羁押室”。
坎普尔就在一墙之隔,但眼前这个警察明摆着不打算轻易让他进去。
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伊洛里把破损的木牌放回值班警察的桌面,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说得对,该省的时候就得省,省下来的钱用来请些更专业点的律师,好过像水一样随便撒给贪得无厌的家伙。”
伊洛里也不管厚嘴唇怎么变了脸色,转身离开警察局。
伊洛里没有直接去跟芭芭拉讲碰壁的事,而是走到设在街角的一个新型电话亭,掏出一枚镍币投进投币口。
随着一连串忙音过后,电话被人接起来。
“这里是柯里昂家,是谁来电?”电话对面的人声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倦怠,好像刚熬了一整宿没睡。
“加文吗,是我,伊洛里,我想问问你之前讲的友爱党……不,我不是想跟你一样加入。”
伊洛里目光落在电话亭外不远处的警察局,说道:“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我想请你帮帮我,或许你有办法帮我见到友爱党现在的党魁吗?”
听见伊洛里的话,加文顿时清醒了几分,问:“伙计,你怎么了?”
“嗯……是我的表叔被警察给抓起来了,他宣称自己无辜,但警察却因为他红血的身份而不愿意查清楚真相。所以,我在想能不能跟党魁见上一面。”
“如果想推动警察把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需要得到一些来自他的支持。”伊洛里掐着手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是有些疯狂,但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嘶……我想想啊,这件事应该不难安排,”加文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沙声道,“正好过两天我们要搞一个晚餐会,不仅是政界的人能参加,一些无党派人士、进步学者什么的,只要是愿意跟友爱党交朋友的人都能参加。”
他思考了一下,最后说:“这样好了,准备好你的燕尾服,到时候,我带你蒙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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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王城中心街上的长箭大酒店依旧灯火通明,一辆辆华贵的马车在酒店门前停下,识眼色的门童们殷勤地上前开门,恭敬地问好“欢迎光临,先生/夫人”,再为他们开门,伸手等待贵人们丰厚的小费。
唯一一有点不同的是,作为友爱党的首席顾问,同时也是今晚这场盛宴的筹办人——文森特·达内尔居然在门边站着,充当一个身份过分高的迎宾。
文森特热络地跟从门口进来的绅士和他们的女伴问好,重复同一套说辞,“感谢您赏脸参加友爱党的晚餐会,如果有任何需要,都立刻跟我讲,我会协调好一切。期待您能从这场简朴的宴会中得到一点乐趣。”
如果有经常看政治报刊的人在场,肯定会讶异地叫起来,因为来宾中不乏一些时常登报、身居高位的政坛大人物。
接连跟客人们打过招呼,文森特很满意地看着这场旨在联络各界人士与友爱党关系的晚宴如此顺利地进行下去。
这时,新任党魁杰罗姆·哈里森手里拿着一只盛了白葡萄酒的高脚杯走过来,他嘴边咬一根带过滤嘴的香烟,长着一个坚毅的大鼻子,身高不高,却有一双大脚,远看就像一只穿着燕尾服的企鹅。
此时这位本应意气风发的政治新秀却有些心神不宁地往酒店外瞟,问道:“文森特,你确定狄法公爵接受了邀请函,今晚会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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