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微一沉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胡言鸿眼露错愕。
这般急?
尽管心有些意外,胡言鸿还是一口应下,“行。那我这就回去安……”排
说着,拿起警帽,起身便要走。
谢放:“不急。我同阿笙方才点了些菜,命伙计在您来了之后再上桌。”
朝门口看了眼,“应当是快了。”
这么说,二爷同阿笙都尚未填过肚子,而是特意等他过来么?
胡言鸿心下感动,还有些受宠若惊,他双手执起桌前的茶杯,“二爷有心了!”
谢放亦举起桌前的茶杯,站起身,“胡队客气。”
见状,阿笙也赶忙跟着站起,端起自己的茶杯,同二爷一起答谢胡队的帮忙。
三个人以茶挡酒,碰了碰杯。
两人说话间,房门被轻声敲响。
伙计地端着一碟糖醋鲤鱼进来。
…
三个人从泰和楼出来,天色已黄昏。
槐南路的西边,被夕阳染成了黄色。
巡捕房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也度了一层暖光,使得平日里威严肃穆的巡捕房,瞧着不再那般森冷可怖。
阿笙同二爷以及胡队一起进了巡捕房大门。
监狱始终不大适合一般人进去,胡言鸿便将谢放同阿笙两人带到一间空置的会客室,“二爷,阿笙,您二位稍微等一会儿。我已经命人去将周霖给带过来了。”
胡队已经命人去将周公子带过来了么?
阿笙不由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终于有机会,面对面问周公子,究竟为何要在他的菜里动手脚,又为何,会选在那天让彭叔动手。
…
监狱门锁被打开,铁索敲打在铁质的栏杆上,发出“咣当”的声响。
周霖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
听见“咣当”的声响,他整个人倏地一抖。
“周霖,跟我们过来!”
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周霖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下。
他抬起头,勉强笑道:“这位爷,请问……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警员绷着一张脸,呵斥道:“少废话!跟我们走就是了!”
周霖的衣领被拽住。
他被迫站起身,十分狼狈地踉跄了下。
…
夕阳照在巡捕房的办公楼。
金属镣铐发出窸窣的声响。
周霖迅速地打量着周遭,思考着逃出去的可能。
然而,周围到处都有巡逻的警卫队。
周霖眼露惊慌。
难道,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不,他不甘心!
长庆楼还没有倒,阿笙依然还是长庆楼的少东家,长庆楼的生意甚至一日比一日红火。
他如何能甘心?
还有南倾……
他还没有以最好的姿态,重新再出现在南倾的面前!
他不可以死,他绝对不可以死!
“报告——”
“胡队,人已带到。”
“带进来。”
胡言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胡队?
胡言鸿?
胡言鸿抓的他,现在又为什么要单独见他?
莫不是……为了单独向他索要钱财?
胡言鸿贪财的名声,周霖先前亦是有所耳闻。
方才还惊慌的他,忽然稍稍镇静了一些。
他有钱!
如果胡言鸿只是要钱,他可以……
周霖被两名警员带进会客室。
在看见房间里熟悉的那抹身影时,周霖眼底的光亮消失,他的瞳孔微缩了下。
…
周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谢放。
他没有一日不派人打听对方的行踪,甚至就连小厮桂子,也是因为有几分像福禄,他才会将人给待在身边。
他计划当中,待他成就一番事业。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他成为了阶下囚,而对方依然风光霁月。
周霖的目光移到谢放旁边的阿笙的身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很快,便又移开。
…
“走!过来!”
“坐下!”
考虑到谢放同阿笙两人的安全,也为了犯人突然做出攻击或者是逃跑的举动,周霖被要求坐在事先备好的单人椅上。
与此同时,胡言鸿亲自为谢放同阿笙两人搬来椅子,恭恭敬敬地请两人落座——
就坐在周霖的正面前。
而周霖,方才却先是被踢了一脚,被压着双肩,强迫落座。
周霖这一生,从未这般屈辱过。
他垂着眉眼,咬住下唇的齿尖几乎要将唇皮咬破。
片刻,周霖抬起头,对着谢放凄楚地笑了笑。
“南倾你是来探望我的吗?”
“为何要陷害阿笙?”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响起。
阿笙无法开口说话,“质问”一事,便只能委托谢放。
周霖眼露茫然,“南倾,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阿笙错愕地看着周公子。
倘若不是他同二爷今日才见过彭叔,瞧见周公子的反应,只怕他会不由地怀疑,先前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当真有误。这一且切背后的指使人,会不会真的不是周公子。
谢放开门见山:“彭叔已经将什么都告诉我们了。包括当初你做局,刻意接近他,引他沾上大烟,威胁他,要他在阿笙的饭菜里做手脚。”
周霖心底倏地一乱。
彭叔?!
老彭不是已经离开符城了么?!
为何,为何南倾会提到老彭?
难不成,老彭又偷偷地潜回了符城,现在人在南倾手里?
无论如何,没有真凭实据,周霖自是不可能会承认。
他若是承认了,南倾无疑会厌恶他,可只要他否认到底……或许南倾会看在他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他出去也不一定!
于是,周霖决定装傻到底:“南倾,你口中所说之事,我当真不知情。”
“这个东西,你可认识?”
谢放从袖子当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
周霖仍旧是一问三不知的口吻,“这是什么?”
谢放:“你很聪明,你应当是找了个借口,向云要了这个药瓶。如此,即便是出事,也查不到你的头上。只不过,也因为如此,你给自己留了一个强而有力的人证。
我已经向云平证实过。这个药瓶,确实是他府中所有,且由于每个瓶身,都是由他个人所绘,底部以是他的字号,因此,每一个瓶身均登记在他的一本册子上。
包括他赠与你,当日亦是写了一行小字。”
周霖脸色苍白。
聪明如周霖,他自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谢放:“现在,你可愿意如实告知我们?你究竟为何要陷害阿笙?”
“为何要陷害阿笙?哈哈哈!”
周霖先是仰天大笑了几声,接着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呵,我为何会那么做,南倾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说着,周霖转过头,嫉恨地瞪着阿笙,“我样样都他强!可你呢?你偏偏选了个哑巴!你这是在羞辱我!你要我如何不恨他?!”
周霖终于说出,他对阿笙心里头埋得最深,也最赤果果的嫉妒。
阿笙一脸错愕。
他万万没想到……周公子是因为这个缘由,方才这般恨他。
谢放:“既是如此,为何不在阿笙出师宴那日动手?那日动手,事情岂不是闹得最大?”
“那日动手?那日动手,至多毁了一个出师宴。且詹局同胡队都在,一旦警方开始调查,事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一个都逃不掉。
不如选择最寻常的一个日子。
出师宴刚摆过不久,长庆楼生意火爆,小哑巴意气风发。一朵花,当然要在开得最为妍丽的时候,将它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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