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他们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厨同掌柜的谈加薪失败,导致菜的味道受了些影响,还是怎么的,近日上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毕竟就算是长庆楼那边推出了什么“优惠套餐”,可也只是几道菜相对比较便宜,他们可是没一道菜都比长庆楼便宜!
福满居的人自是不知,对于前去长庆楼吃饭的一些公务人员而言,价格实惠固然重要,最为重要的是,便利。
他们每次去,都是提前派了人,告知他们大约什么点会来取餐,或是什么点前来用餐,长庆楼的师傅会提前开始准备。
如此,他们到了店里,不需要多加等候,便能吃到最新鲜的饭菜。
而这些,无不需要酒楼同这些公务人员所在的机关,或者是职员所在的公司打好关系。
周霖脸色阴沉。
同巡捕房的人不同,其他公务人员以及职员大都并不需要往外跑,也便不存在错过饭点,导致经常吃不上饭的情况。他们到点便下班,大可以自己去街上下馆子。
他不是没有想过,试着同那些部门的管理层攀上关系。
若是能够让那些人将请客吃饭的地点定在福满居,还能有长庆楼什么事?
他也试着联系过几个朋友,还塞了些钱。
只是这事,依然没成。
话里话外,竟是因为福满居的菜品定价太低,若是请领导或是客人来这儿吃饭,未免太过自降身价。
“雨新,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是,是我们领导那么认为的。我可不觉得,你菜品定价低,便不上档次啊。”
“要不,雨新,你试着将价格调回去?或者是,往泰和楼的方向经营?”
将价格调回去?
若是将价格调回去,他这店里的客人,还能剩下几成?!
事到如今,打价格战这一步,竟是成了死棋!
…
三日后,福满居。
十二点多,正是店里用餐的人最多,也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虽说生意同前阵子是没得比,好歹大堂也是坐了不少人。
门口,进来一行六人。
为首的穿着一身青绿色绸衣,身后跟着灰布长衫的高大个,一行人瞧着便不大好惹。
伙计的不敢怠慢,忙迎上去,“几位爷,里面请,里面请。几位爷,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呐?”
为首的那名身形矍瘦的男子客气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伙计的忙点头:“在的,在的,您稍等——”
进去去请掌柜的周霖出来。
周霖迎出门,笑吟吟地问道:“几位爷,请问想吃点什么?”
为首的那名男子上下打量了眼周霖,“你就是福满居的老板,周霖?”
“是,请问几位是……”
就在此时,为首的男子瞬间变却了脸色。
他把脸一沉,转过头,朝身后五名男子吩咐道:“给我砸!”
周霖瞳孔微缩。
…
“少东家!少东家!快出来看!福满居被砸了!”
大力跑进厨房时,阿笙在厨房里头忙得颠勺,时不时地抬头抹去如雨的汗水。
自从店里生意比从前都好了之后,他同阿泰、阿松他们几个人掌勺的机会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现在不少简单的菜,师父都会尝试着由他们来全权负责!
自然,味道师父是把过关的。
听见大力的话,阿笙颠勺的动作一顿,他惊讶地转过头。
福满居被砸了?
“真的假的?福满居被砸了?”
“千真万确!”
“什么人砸的?”
“不管什么人砸的,砸得好!!”
“一个个的都在干什么呢?客人都还在等着你们的菜呢!”
听到师傅的呵斥,即便是大家伙恨不得现在就摘了围裙,跑前头去看,也只能暂且忍着。
好在,阿笙锅里头的宫保鸡丁火候差不多了。
他将宫保鸡丁给分别盛到盘子里,又让阿泰替他看着他,这才去请示师父,询问能不能去看个一眼。
由于阿笙已经忙完他手头的事,加之他到底是少东家,出去瞧个一眼,也是应当,乔德福也便同意了。
…
“知道是什么人砸的么?”
阿笙一面随大力去往大堂,一面打着手势问道。
“是泰和楼的人!那个赖三果然那日果然没同咱们说实话,是在耍咱们呢!!前几日在咱们店的菜里放虫子的事,压根就不是泰和楼的萧老板指使人做干的!是福满居的东家干的!
他还想让他们同泰和楼打起来,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结果被萧老板那边给识破了!
这不,泰和楼那边得知自己无缘无故,被扣那么大一个屎盆子,咽不下那口气,派人砸店来了。”
阿笙一愣。
竟被二爷猜中了?!
赖三的事竟当真同泰和楼的萧老板无关!
…
阿笙随大力一同来到店门口。
阿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福满居的招牌已经被取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个稀烂。
店里的桌椅摔得东倒西歪,碗碟碎了一地,一片狼藉,完全不复先前的干净、整洁!
泰和楼的人还没走。
他望着摔在地上的周霖,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落水狗,“周掌柜的,我们萧老板让我给您带一些话!”
周霖擦掉唇边的血渍,摇晃地从地上站起身,好不狼狈。
周霖是在保护“福满居”的招牌时,被泰和楼的人给踢倒在地的。
因着他平时对伙计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大家伙呼来喝去的,以至于这会儿竟是个扶他起来的人都没有。
“咱们萧老板说了,要是没有经营酒楼的脑子,就不要冒然进场。进了场,就不要只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这样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你!咱们老板有一句话叫我送给你,害人终害己。”
对方冷冷一笑:“周老板可……记住了?”
第75章 自生自灭
“咱们走!”
话已经带到,泰和楼的人也便扬长而去。
“嚯!!!还真是福满居的东家干的啊?”
“那之前那个赖三怎么说是泰和楼的老板指使他那么干的?”
“赖三没说实话呗!估计是泰和楼那边调查清楚了!气不过,这才过来砸场子来了。要不然不会闹得这般大。”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那个福满居的东家瞧着斯斯文文的,内里竟是个黑心的家伙。”
不少人围在福满居前头,对着周霖是指指点点。
福满居的伙计是一个都没站出来,为他们东家说话。
一个是怕,怕泰和楼的人连他们都迁怒,再一个,也是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嫌……嫌丢脸。
周霖低垂着着脑袋,双手握成拳。
他弯下腰,将地上被砸烂、踩烂的招牌拣起,收拢在怀里。
手指头被木刺给刺破,血珠渗了出来。
十指连心,周霖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手中的几片招牌木片便掉落在了地上。
方才好不容易收拢的“福”字,再次散作一团。
周霖眼圈狰红,牙齿在下唇咬出一圈血痕。
…
“该!”
大力瞧见周霖的背影,“呸”了一声。
阿笙收回视线,拽了拽大力的袖子,手里头比划着,神色平静,“我们进去吧。”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周公子也因此得到应有的教训,他自是高兴。
只是方才的那一幕,仍然令他很不好受。
砸人招牌,简直比扇人巴掌都还要来得打脸,还要令人难受。
如果有人要摘长庆楼的招牌,他怕是会跟对方拼命。
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周公子当真那么在意“福满居”,自当用心经营自家酒楼才是,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自毁招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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