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深入思考下去,看着手机上的对话界面。
“请告诉我真相。”楚河再次询问。
“我不会害你。”
“但你和他们一样,都瞒着我。”
“这是为你好。”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对方沉默了几分钟,又有新的消息出现。
“所以,你是不想走了?”
“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你是舍不得谁?孟一凡,还是他情人?”
楚河没有犹豫,回了三个字。
“孟一凡。”
“……”
“抱歉,大哥,我明早不会走。”
“不需要道歉。楚河,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大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想要离开这里,我会帮你。”
“好的,哥哥。”
楚河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他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走。
如果他缺失的记忆是高悬在半空上的达摩之剑,那么不管他逃到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这把剑终有一天还是会坠落。
楚河隐隐约约有预感,在他的记忆里,孟一凡应该占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从他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的潜意识就在告诉他,他不能放过他。
这种莫名的占有欲无从解释,或许是……见色起意?
总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吧?
那样的话,也太偶像剧了吧。
他和孟一凡之间的关系,阴暗而扭曲,恐怕和偶像剧没什么关联。
楚河无声地叹了口气,躺回到了温暖的被子里,他放空的大脑,竟然很快就重新陷入了梦乡里。
而这一次,他看到了汤悦。
第64章
汤悦看起来, 要比现在的精神头更好一些。
他盯着楚河看了一会儿,说:“我很舍不得你,但没办法, 我们必须要分开了。”
楚河有些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在梦境中的缘故,他并不能很好地判断汤悦的身份。
他听到自己开口说:“为什么?”
“你察觉到了吧, ”汤悦的后背挺得笔直,目光却是飘忽的、不敢与楚河对视的,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 很久没有一起约会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不太适合继续这段婚姻了。”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楚河的声音有些颤抖, “十天前,我们还在讨论要去哪里度假。”
“楚河……”汤悦的目光落在眼前已经变凉的咖啡上,“我已经厌倦了。”
“什么?”
“我已经厌倦了和你一起住在不算大的房子里,厌倦了和你一起分担家务,厌倦了和你一起过这种算不上贫穷、但也谈不上富裕的日子……我不喜欢把潮湿的衣服一件件从洗衣机里取出来、挂在拥挤的阳台上, 遮挡住外面的阳光,我不喜欢买个手机还要比对各种参数, 最后总是不能买价格最贵的那个,我不喜欢那种要算计着花钱的感觉……楚河,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放纵自己的购物欲和虚荣心, 你的确对我很好,但你对我的好,和我想要的那种好,是不一样的。”
汤悦说这些的时候, 声音很轻,似乎是不想被旁人听到。
但他的情绪看起来很稳定,说话也很有条理,似乎已经在心底把这些话想了很多遍。
楚河从来都没想过,汤悦竟然会这么厌烦和他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幅他不熟悉的模样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并不了解他呢?
楚河有些难过,但汤悦说得很清楚明白,或许在过去的时候,汤悦认为爱情比物质更重要,但到了现在,相比较爱情,汤悦更想要充裕的物质,而这是楚河无法给他的。
——楚河只是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个失业了的普通人,诚然按照他的经验,过了这个年后,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一份新的工作,但他的综合能力、他所处的行业,都不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跨越阶级、满足汤悦所渴求的一切。
他不可能在这个城市里拥有一座有着大落地窗的房子,不可能拥有工作人员为他处理琐碎的家务,更不可能有充裕的资金交付到汤悦的手中、随他买想买的一切。
他很爱汤悦,汤悦或许还对他残留些爱意,但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他当然可以拒绝汤悦分开的要求,他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诉说自己的爱意、恳求着汤悦不要离开他,也可以在法庭上不断举证他们的感情没有破裂、将离婚的战线拖得格外漫长、以便祈求汤悦能够回心转意。
但他偏偏又在这方面很了解汤悦的性格。
汤悦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的男人。
拖延时间无济于事。
而他楚河,也不至于卑微到去祈求一个奇迹。
不管当初出于什么理由选择在一起,这些年总归称得上的一句相处甚欢、相濡以沫。
虽然遗憾不能继续走下去,但做不了夫妻,总归还能做兄弟。
自小在一起的情谊总不至于作伪,他们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背叛和伤害,或许分开后,能让彼此都冷静一下、看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或许分开后,在体验过别样的、自由的生活后,他能够选择“回心转意”……
在几分难过、几分硬撑、几分释然、几分期寄的复杂心理下,楚河答应了汤悦提出的离婚申请。
领完离婚证、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天,半空中飘下洁白的雪花。
楚河和汤悦并肩前行,直到分岔路口。
楚河脱下了手上的羊毛手套,递给了对方,说:“这里离地铁还有一段路,你戴上它吧。”
汤悦没有接这个手套,他说:“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习惯了,”楚河将手套随手塞到了汤悦的外套口袋里,“拿着吧,要是冷了,就戴上。”
“我们已经离婚了。”汤悦有些麻木地说。
“我知道,”楚河笑着叹气,“离婚就离婚,不妨碍我依旧爱你。”
“……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情话?”汤悦像是在笑,又像是快哭出来了。
“想说就说了,或许是不死心吧,总觉得离婚不会是你我之间的结局,总期盼着你能回心转意、改变主意,突然把我看得比金钱更重要,又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天降好运,让我暴富,而你得知了这个消息、飞一样地回到我的身边、和我再续前缘。”
“要是真有那一天,你不会嫌弃我嫌贫爱富么?”汤悦很认真地问。
“不会,”楚河也很认真地回答,“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你并非十全十美,如今不过是多了个爱钱的毛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是想学毛姆么?”汤悦看起来有点生气了。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楚河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
汤悦转过头,大跨步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生气了。
楚河站在他身后,扬声说:“暴富不太可能,我只能好好工作,争取多赚些钱了。”
不太像是离婚后的放狠话环节,倒像是在求婚。
汤悦骤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双眼竟然泛起了红,他抽噎着向楚河的方向走,似乎是后悔了。
楚河张开了怀抱,等着他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
——这次他闹得好凶,凶得差点叫他以为他无法再留住他了。
——好在,他把他哄好了。
楚河能感受到这副身体里汹涌澎湃的喜悦。
在这一刻,“楚河”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下一瞬,铃声骤然响起,汤悦停下了脚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没有接这个电话。
但他似乎已经知晓了电话的另一端是谁。
他在距离楚河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着他,仿佛有千言万语,但说出口的话却只有一句:“对不起,我不值得,楚河,我们是真的离婚了,以后,也没有丝毫能复婚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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