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枕山指了指侧边暗色大理石走廊深处,有一扇不明显的深色的门,旁边挂着一个金属磁卡器。
“……”
连厕所都分等级,这个世界没救了。
冉步月轻飘飘地问:“我们讲什么话题了?跟舒总有关系吗。”
舒枕山没有回答,突然问:“你觉得我今天讲的怎么样?”
冉步月愣了下,他没想到舒枕山会这么直白,他以为他们就会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客套地打招呼,装模作样地做陌生人。
于是冉步月也不想装了,刚被摁下去的情绪一股脑地燃上来,语气里嘲讽意味很浓:“舒枕山,原来你还记得机器人原理呢?我以为你早就只会数钱了。”
舒枕山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藏着很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评价?哇,舒总今天讲得好好,太厉害啦。这样吗?——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说我们做的东西一文不值,没有投资人看得上,你亲手放弃了我们一起做的东西,丢下整个团队——你当时滚得那么利落,现在又滚回来做什么?!!”
冉步月越讲声音越大,情绪有点收不住,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眼睛都红了。
能言善辩的舒总足有半分钟没讲出一个字,他向前半步,手抬起来了一点,指尖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好像想抱。
冉步月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冷哼一声:“你要做机器人,要演讲,通通不跟我说。你不是已经找好设计师了吗?回去加班吧。”
“你不和有工作关系的人上床?”舒枕山问。
冉步月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舒枕山被骂一通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舒枕山又向前半步,几乎把人逼到洗手台的死角,语气却很温柔:“你是不是还没查邮箱?”
冉步月:“?”
舒枕山:“拿出来看看。”
冉步月下意识跟着他说的做,掏出手机,看到推送消息。
最新一封邮件来自砚川科技,收信时间是舒枕山演讲开始的时间点。
点开,“合作邀请”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一目十行地看完,措辞过分恭敬,中心思想就一句话:
阿冉,合作。求你。
还有一份长达三十页的附件。
冉步月手有点抖。
“回去慢慢看。”舒枕山冷静地说,“好好考虑一下。”
冉步月咔地一下锁屏,问:“你想要我答应吗?”
舒枕山喉结滚了一下,灯光显得他五官更立体,眼窝和鼻梁都投下清晰的阴影,声音听起来却很模糊:“各有利弊。你答应的话,我可以拥有最出色的工业设计师;你拒绝的话,我们可以再续前缘。”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和合作伙伴上床。”
冉步月撑着洗手台,轻巧地坐到干净的大理石台边,两条腿放松地摇摆,像个顽皮的坏小孩。
“如果我不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问呢?”
舒枕山终于完全走近,站到冉步月分开的双腿中间,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他的大腿边。
两个人像某种鲁班锁一样亲密地嵌套着,却又谁也不挨着谁,界限分明。
“你还有什么身份?”冉步月疑惑地歪头。
“前男友。”舒枕山理直气壮的语气好像在说“我是国王”,“前男友有没有特殊通道?”
舒枕山几乎咬着冉步月的耳朵在讲话,低沉的声音有些轻佻,一字字撞击着鼓膜,“我肯定比刚刚那个连衣服都穿不好的男人更能让你爽。”
第19章 快点选我
他们靠得太近了,两个人都想从对方满不在乎的表情里看出破绽,却又一无所获。
冉步月微微挑起一侧的眉:“舒总想约我?”
舒枕山:“怎么,冉总监行程很满?”
“再忙哪有大总裁忙啊。”冉步月揶揄道。
舒枕山好似听不懂他的意思,答道:“是挺忙的,多了一个公司要管。”
顺势话题一转:“所以你打算考虑多久?”
“舒总这么急。”
冉步月伸出一根食指抵住舒枕山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到厚实温热的胸肌。
舒枕山呼吸突然变重,语气还是很冷淡:“时机不等人。如果你拒绝,我还有很多备选。”
也不知道说的是备选设计师,还是备选炮友。
“嗯,我知道。”冉步月指尖轻轻施力,往前推。“我需要时间考虑。”
舒枕山顺从着冉步月的力度,往后退了半步、又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远。
“想好了就回邮件。”舒枕山说。
“再说。”冉步月从洗手台边跳了下来,往门口走。
舒枕山长腿一迈,倚住门框,若无其事地占据了大半通道,随口问:“明天中午,你约好了跟我当面道歉的,还记得吗?”
又加了句:“你助理应该问过你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冉步月点点头,“那明天见。”
两人安静地僵持了半分钟,舒枕山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于是像自动门一样缓缓平移。冉步月越过他走了出去。
冉步月似乎很不想停留,倏地消失在门后。
他长发扬起的弧度,和厚重的门缓缓合拢的样子,成为舒枕山视野里最后的慢镜头,像只蝴蝶从指缝间飞走,只留下细闪绚丽的翅粉。
空气恢复寂静,舒枕山面朝镜子,盯着刚刚被冉步月指尖顶着的地方,正在心口上方半寸处。
直径一厘米的圆形范围的皮肤仍有清晰的灼烧感,为什么没有留下痕迹?刚才似乎不是被人摸了,而是被一颗子弹洞穿了胸腔,理应留下弹孔,至少可以用作纪念。
冉步月稳步走过长长的走廊,确定舒枕山没有跟上来,方才长长舒了口气,像终于呼吸到氧气的溺水者。
心跳得很快。
舒枕山突然给他发了两个邀请,信息密度太大,让冉步月一时难以消化。
工作邀请算是合衬心意,另一个就让人有点不爽。
居然约炮约到了前男友这儿,估计舒总各种燕环肥瘦吃腻了,想找点刺激。
死男人。冉步月暗骂。
会场里早已不见李曜的踪影,大概有事忙去了。
一看时间也快晚上了,冉步月打电话给田小喆放了他的假,收拾收拾打算赴晚上的约。
冉步月要见的人叫詹予然,香港人,是他在大学时期认识的朋友。
得知冉步月要回国的计划,詹予然老早就喊着要给他接风洗尘。正巧冉步月来香港参加展会,詹予然最近也没在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窝着拍戏,两人爽快地约了饭。
詹予然神神秘秘地跟冉步月说,今天这里的菜绝对合你胃口。
见他不需要任何打扮,穿着拖鞋大裤衩就能去,但詹予然今天订的地方很厉害,光有钱也订不到,所以还是不好穿得太随意。
到了地方,早有侍者在门口恭候。冉步月跟着他上楼,不知道这狭窄逼仄的弹丸之地怎么如此别有洞天,曲径弯曲,小桥流水,花叶掩映,云蒸雾绕,这室内会所整得跟仙境似的。
私密性很好,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估计每个雅间都有单独的通道。
侍者打开雅间门,垂眸站到一旁,冉步月快步而入,坐在里面的男人站起来迎他。
冉步月喊他然然,詹予然喊他冉冉,两个人忍不住笑骂对方肉麻,接着拥抱在一起。
好朋友见面总是有聊不完的话,尤其是他们这种平时都很忙的职业,加上天南地北的地理位置,说起来更是没完。
冉步月认识他是在很特殊的时间点,正好在他和舒枕山分手之后。
那时舒枕山已经毕业回国了,在地球另一端的名利场里厮杀,争权夺位。冉步月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实验室的朋友们其实都很好,唯一知道内情的艾子兰也天天拉着冉步月一起吃饭,跟他一起骂舒枕山那个负心汉,但冉步月始终没法提起精神回到实验室,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他们的回忆,冉步月会轻易从任何一个队员身上回想起舒枕山的影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