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对的,别说冉步月的私人微信号了,舒枕山连冉步月的私人手机号都还没有。
继续这样下去,两个目标一个都完不成。
舒总向来雷厉风行,绝不会在被动的等待中错失机遇,他要什么就会亲手去夺,还要潇洒狠辣,帅气逼人!
十分钟后,田小喆的手机“叮”地一响。
“老大老大,你帮我看看消息,是不是木工师傅到了?”田小喆端着一碗酸辣粉吸溜得正欢,扭腰翘起胯,姿态妖娆地示意冉步月去拿他裤兜里的手机。
冉步月抽出手机,不是短信,而是邮件。邮件后缀让他眼皮一跳,点开了。
邮件是舒枕山的总助发的,她介绍自己叫Patti。全文措辞非常礼貌和官方:关于之前西装账单的清洗费,由于干洗店出了一些技术故障,需要更多时间制定具体清洗计划,没法马上给出明确单据。为了今后沟通更方便,Patti问能不能加一下冉先生助理的工作微信。
语气之卑微,措辞之礼貌,让人怀疑他们才是欠债的那一方。
“……”冉步月简直无语,集团总裁私人干洗店的效率怎么能差成这个样子?
田小喆像只仓鼠:“老大,是木工师傅吗?”
“不是。你把你的……”
冉步月突然顿住。
如果付完这笔钱,冉步月和舒枕山好像就彻底没有关系了。他开他的设计工作室,舒枕山继续打造他的娱乐商业地产帝国,两人八杆子打不着边。
真照这样下去,别说食用,恐怕摸都摸不着了。
田小喆咬一口虎皮鸡蛋:“我的什么?”
“没什么。”冉步月说,“我看错了,这是垃圾邮件。”
田小喆边嗦粉边叹气,唉这年头,诈骗短信垃圾邮件比广东夏天的蟑螂都多……
冉步月淡定地注册了一个新的空白微信号,写进了给Patti的回信里。
他将昵称改成“AAA-ROAM小助理小吉吉”,随便在网上搜索了一个“高级商务男士头像”换上,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朋友圈背景改成“我在ROAM很想你”,在网上搜索“热门唯美微信签名”,随便挑了一个挂上“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大功告成。
——这是冉步月在国外几年,对微信礼仪的毕生所学。
不多时,Patti的好友邀请发来了。
不愧是大集团的总助,头像看上去非常专业,长发女子穿着剪裁合身的职业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活脱脱一个知性温柔大美女,昵称是简洁的Patti_Chen,朋友圈背景图片是砚川集团的大厦,个性签名写着“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朋友圈空空如也,内容三天可见。
哈,还挺有文化和个性的。
Patti先打招呼:“Hi,田先生您好。”
冉步月:“Patti姐好。”
Patti客套地表示了一下歉意,说舒先生当时向冉先生承诺了三星期内给他发账单,但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约定时间内应该是发不出来了,他们为此感到非常抱歉。
“……”
他们明明是债主,为什么态度如此客气?真是体面人,让冉步月怪不好意思的。
冉步月对舒枕山总是没什么好脸色,嘴上带刺,想故意勾他、气他。
面对他素未谋面的下属时,冉步月却反而更想吐露真心……真奇怪。
“小助理小吉吉”说:Patti姐不必道歉,本来就是我老板有错在先。
冉步月犹豫再三,还是打出一行字:“舒总什么时候有空?冉工想请他吃个饭,当面说声对不起。”
对话框上立刻显示出“正在输入中”,Patti输入了一会儿停了,最后发过来句:“好的,我先找舒总确认一下他的行程。”
冉步月:行。
网线对面,舒枕山正在翻自己的行程安排。
感性上说越早越好,但理性告诉他这不是最好的时机,机会仅有一次。
至少要在公布了机器人计划后他才能开始正式招募团队,也就是在科技峰会演讲结束后他才能给冉步月发出邀请邮件,冉步月有可能拒绝他的邀请。
如果冉步月拒绝,舒枕山可以利用这顿“赔罪饭”的机会,当面再争取一次。所以这顿饭的时间要在峰会之后。
而科技峰会当晚,舒枕山在香港有另一个推不开的局,那么最早的时间就是第二天中午。
舒枕山打字:“刚刚和舒总确认好了,他下个月xx号之后都可以。”
冉步月掐指一算,正好是科技峰会后一天,那行。
数了二十秒,冉步月回道:“问了老板,他说xx号那天就行。”
Patti:“好的。”
吉吉:“谢谢Patti姐^^”
过了一会儿,沉寂的对话框又亮起来。
吉吉:“对了Patti姐,我能不能偷偷打听个事?”
Patti:“你问。”
吉吉:“舒总衣服被弄坏了,他很生气吗?”
Patti:“……为什么问这个?”
吉吉:“我老板觉得很抱歉,弄脏了舒总很重要的礼服。”
吉吉:“很重要,所以舒总才很生气。”
Patti沉默了很久才道:“不是,那只是一件普通衣服。”
Patti:“我猜,他是生气有人喝太多酒,非要把自己喝到吐。”
第17章 冷战热战
舒枕山从小就不善于和人吐露心声,确切来说,很长一段时间他是完全封闭的。
小学二年级,舒枕山被父亲送来美国念书,学校在一个以前从未听过的中西部城市,全校只有他一个中国学生,舒枕山瞬间成了“抢手货”。
无聊校园生活里最大的乐子无非是来了一个大家可以随心所欲玩弄的受气包,一个连英语都讲不清楚的黑眼睛黑头发小孩,在本地毫无权势,可以随意戏弄他,这可比挑衅红鼻子酒鬼老师有意思多了。
同班同学模仿舒枕山的口音,用奇怪的发音喊他的中文名,给他取绰号——这已经是最温和的家常便饭。
因为这片区域在十九世纪曾经爆发过黄热病,他们就喊舒枕山“yellow fever”,在课余时间玩一个叫“攻打病毒”的游戏,高年级学生领头,低年级小孩们像食腐秃鹫,找机会进来补两脚,酒鬼老师甚至会远远地悠闲围观。最严重的一次,舒枕山口鼻流出的血染红了一桶水。
家里只派了一个不会讲英语的保姆跟着他,附近街区很乱,帮派林立,可以合法持枪,枪击案时常发生。五年级时,舒枕山提着从超市采购的食物在街上走,突然感到袋子被一股巨力撕扯,腿上一痛,炸开的番茄罐头糊了他满腿,红色的番茄肉往下淌。舒枕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家里的,只记得死死关紧门后久久无法平复的剧烈心跳,还有耳边始终挥之不去的枪声。
最开始舒枕山毫无反手之力,但他学得很快,打过他的人他一定要想办法揍回去,打得鼻青脸肿也没事,总有一天能揍赢,打架的野路子都是在小学里练成的。舒枕山长得也很快,没过几年就变成了快一米七的大高个,即使放在白种同龄人堆里也很出众。进入高年级之后,渐渐没人再敢惹他。
那时舒枕山没有任何和人沟通的欲望,他像一个很坚固的金属罐子,将内部的气体不断地加压、压缩、紧紧地密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咬紧牙关默默拼出来的。
舒枕山凭借优异的成绩和运动天赋,进入了一所私立初中。家里虽然没有给他别的支持,钱倒是给的够。
每个年龄阶段的挑战都不一样,越高等的学校,等级悬殊带来的压迫就越是隐形的,很多时候连施压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同学们大多来自优渥的家庭,彬彬有礼、热情阳光,但他们在背后谈论的、做的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高贵无瑕。
比起简单粗暴的围殴,这样的暴力更像绵密无形的针,扎进心里。
再到后来,身边的同学染上药瘾,差点拖着舒枕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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