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菊舍不得女儿,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出来的时候,拿了两大袋蚕豆和豌豆,都是新鲜的。
林榆也收获十足,他要的树枝子回去试试插杆,看能不能种活。
左手还抱着一只小狗仔,黄色的绒毛,才五个月大。刚到陌生人手里,害怕地缩在林榆怀中,呜咽两声不敢露出头。
小溪最喜欢奶狗,伸出手道:“榆哥哥,我想抱抱。”
林榆把狗崽抓出来放在溪哥儿身上,狗崽换了人抱有些不适应,在小溪身上扭动。
被抱了没多久就开始亲人,被周淑云和孙月华轮流逗弄,离别的伤感都被狗崽的憨态驱散,此起彼伏的笑声回荡在山里。
贺尧川走在林榆身旁,今天在桃林中彼此的心意都有了试探,他俩分明不是腼腆的性格,现在却各自扭捏起来,连说一句话都小心试探。
林榆转身,偷偷拍了拍熟透的脸颊。
他还没谈过恋爱,前世因为喜欢男人,从不敢宣之于口。来了这里,忽然变成小哥儿,见了很多男人,贺尧川却是不一样的。
他长的英俊高大,脾气也好。虽然一开始凶巴巴的,后来却渐渐耐心起来。虽然没读过书,却十分的人品好。
况且他俩还不算谈恋爱,用一个流行词来说,这叫暧昧。
对,暧昧。
林榆悄悄呼口气,缓解紧张旖旎的氛围。
山路漫长,来的时候分明一路上都疲惫,回程却感觉过的很快,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周淑云她们就在身后,林榆和贺尧川不敢靠太近,却又不想远离彼此。就这样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搭句话,连一株花一棵草都能聊一句。
——
到家已经晌午,连走两个时辰的山路,一家人都疲惫。晌午随便吃一碗杂粮面,都各自回房睡午觉。
林榆和贺尧川也躺在床上,午后的风和阳光惬意,渐渐瞌睡上来。
林榆掌心枕着头,埋在被褥里睡的香甜。贺尧川侧过身面向林榆,安安静静看着,隔着帘子无声陪伴。慢慢的也困了,闭上眼睡着。
狗崽在院子里旺旺叫,一会儿跑到鸡圈外吓鸡,一会儿钻进菜地里,又钻出来踩的满院梅花印。
林榆和贺尧川从屋后搬来一块木头,打算给狗崽做个狗窝。
“我想把狗窝放在我们卧房外,正好也靠近院门,吹风下雨也有廊道遮盖。”林榆和贺尧川拿了锯子,准备锯木板。
贺尧川想了想,道:“听你的,院里还剩一堆瓦片,给狗窝做个屋顶。”
狗崽如今是家里的一份子,他俩都爱狗,自然不想委屈狗崽。
狗崽围在林榆脚边,撕咬林榆的裤腿玩,半天撕不开,被林榆用脚轻轻推开。又跑到贺尧川脚下闻闻木屑,躺在木屑里打滚。
没滚够,狗崽又被小溪抱起来,在院子里举高。一人一孩玩的高兴,小狗亲人不乱咬,周淑云看一眼就没管了。
她打发贺长德和大山去田里转转,看看秧苗的长势。下午没什么事,周淑云拿了鞋样子,坐在廊下和孙月华一起做鞋。
她拿着林榆的鞋样子比对,打算给榆哥儿做一双。前几天大川的旧衣裳破了,补的无法再补,干脆拿来糊鞋底。后背的布料完好,剪下来做鞋面。
孙月华忽然笑着推推她:“娘,你看二弟和榆哥儿。”
周淑云望过去,发现大川和榆哥儿说说笑笑。榆哥儿脸上沾了木屑,大川那小子就拿帕子给榆哥儿擦干净。
她看的仔细,俩人靠的极近,再加上那副羞怯的模样。周淑云顿时心里一喜,莫不是俩孩子相处久了,又看对眼了?
就连孙月华都道:“我瞧二弟天天都给榆哥儿梳头发。”
闻言,周淑云偷偷笑起来。说实在话,满村子打着灯笼找,再没有比榆哥儿更好的孩子,她是实在满意。要是俩孩子真的成了,她也少了两桩心事。
林榆自然不知道,他和贺尧川的举动都被看在眼里,他感觉自己隐藏的还可以。
周淑云证明:那是自我感觉良好。
狗窝做好了,方方正正的火柴盒,上面垒了瓦片。就算雨不小心飘进来,也不会飘进狗窝。
木板之间有间隙,夜里会漏风。快到夏天了天气逐渐炎热,就不围麻袋了。等秋天的时候,再用麻袋把狗窝围一圈。
他从柴房抱一捆干茅草塞进狗窝,垫在地上免得狗崽受凉。
“小溪,把狗崽抱过来试一试。”
小溪抱起胖胖的身躯,刚放下狗崽,狗崽自己就钻进去了,显然是对新窝很满意。它甩甩尾巴团在里面,竟然不肯出来了。跟着小溪疯跑一下午,肯定也累。
林榆拿扫帚把院里的木屑扫干净,剩余的木屑倒在灶台后,是最好的引火材料。
忙完这些,林榆又想起还缺了狗崽的饭碗,他叫上贺尧川道:“再去山上搬一块石头,给狗崽凿个饭碗和水碗。”
贺尧川没一刻休息,做完狗窝又开始劈柴,他放下斧头道:“好,我去便是,你在家休息。”
林榆失落一瞬,他噔噔蹬跑进灶房里,从墙上取下镰刀道:“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想吃野葱了,进山里找一找。”
他俩又一起出去了,熟不知周淑云和孙月华都在背后笑的合不拢嘴。
第29章
院里太阳暖和, 林榆抱柴烧了一锅热水,趁闲洗头发洗澡。澡棚是木板做的,中间有缝隙, 不仅透风,还能透过缝隙看见外面——后院一颗大梨树。
梨树原来就有, 野生野长成了参天大树,绿叶间一簇簇白花摇曳,花香醉人。
林榆脱了衣裳往身上淋热水, 澡房外忽然有人走动,他立刻转身背对。忽然又觉得脚步声熟悉, 林榆下意识一看, 是贺尧川。
贺尧川大概不知道他在洗澡, 正拿着铲子在树下松土, 风声婆娑,贺尧川的背影宽阔起伏。
老梨树枝干发达树叶茂密, 好好养护结出来的果子很甜。贺尧川心里觉得奇怪,好像被一双眼窥伺着, 他转身回头, 后面什么也没有。
林榆被看过来的一瞬间惊到, 虽然知道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但是这样直白的目光, 让林榆从头红到脚。
连水声都不敢激起,林榆等贺尧川走了, 才掬水往身上淋,水已经凉了一半。
院里传来欢声笑语,周淑云带着孙月华和小溪在做豌豆黄,洗豆煮豆, 不算忙碌的事,乡下人除了干活就是一日三餐,琢磨些好吃的也很满足。
林榆边擦头发边往外走,忽然撞上迎面而来的贺尧川。
贺尧川刹住脚,满怀馥郁的香气扑面,小哥儿没站稳,左脚踩右脚扑到他身上。贺尧川抬手一抱,手搭在林榆腰上。
他俩还没成亲,这样的举动太出格。贺尧川倏然收回手,偷偷摩挲残留温度的指尖,神色微颤道:“我给你烘盆炭,帕子烤热擦的快一些。”
“无妨,今天太阳大,吹吹就干了。”
农家烧的木炭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也得攒着冬日用,平时都不敢浪费了。
贺尧川又道:“我有一条干净的帕子,洗过的,也给你用。”
他不等林榆拒绝,转身就去拿了。贺尧川站在柜门前,还偷偷闻了闻,是干净的,没有气味,都是皂荚的气息。
林榆等的满心欢喜,和贺尧川并肩坐在太阳底下。
家里人都在,他们两个不敢靠太近,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连话也没敢说,只偶尔彼此看一眼,就偷偷笑起来。
等周淑云她们都进了灶房,贺尧川才赶紧把凳子挪到林榆身旁,“累不累,我给你擦。”
林榆点点头眼中含着笑,下意识把头靠过去。
贺尧川擦的力道很轻,在头皮上按的很舒服。林榆心里发出一声喟叹,眯着眼享受贺托尼的服务。
贺尧川看林榆的眼神逐渐柔和,眯眼的林榆像极了一只晒太阳的小猫,惬意又舒坦,被人挠头摸肚子也不会反抗。
只有遇上坏人时,才弓身龇牙咧嘴反抗防备。
刚擦干发丝,周淑云她们又出来了。贺尧川和林榆赶紧各自分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两人都把手搭在膝盖上,揪着裤子上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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