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摘下兔皮手套,用指尖接住一朵雪花,六角状,因为指尖温度,雪花瞬间化开,不一会儿帽子袄子身上都是。
贺尧川皱皱眉过来,把他的手揣进自己胸膛取暖:“不可这样,进屋看雪也是一样的,点了炉子暖和些。”
他拿教训娃娃那套来叮嘱林榆,林榆抓着他手臂摇摇晃晃,左耳进右耳出,“你拿着伞做什么?你要出去?”
前几天大集上买的油纸伞,伞骨结实的很,能容下三个人。雨雪天,贺尧川去县里卖鸡蛋的路上打伞,不容易被风吹雨打。
“嗯,”贺尧川撑开伞骨,打在两人顶头,昏黄的光遮住天空:“去看看鸡场,年关容易下大雪,别让鸡场被雪压了,茅屋到鸡场的路也得清理。”
“我跟你一起去,”林榆拿上铁铲,贺尧川一提醒,他终于想起正经事。
鸡圈四面遮挡严实,又加盖一层油布,不担心鸡群被冻死,底下的茅草也铺的厚实。现在圈里只剩能下蛋的母鸡,冬日里虽然母鸡不爱下蛋,几十只加在一起,每天也能侥幸收十几颗。
这两日雪小,路面没有被覆盖,砖砌的小路有些湿滑,来往喂鸡很不方便。他俩在路上也铺一层茅草,这样走来走去不用担心滑倒。
狗窝也重新铺一遍,砖砌的狗窝结实。他俩养狗用心,狗身上肥厚肉多,皮毛也像一层天然的棉衣,肯定冻不着。
琐事办完,天空的雪大了一些。
终于要过年了,新家的第二个年头,一年更比一年好。
林榆忍不住的欢喜,提前点了一个麻雷子,听见爆响的一声,他跟贺尧川不约而同一笑。
第111章
没有新年的钟声, 只有新年第一声爆竹,像敲锣打鼓一样郑重喧闹,在小小的村庄里此起彼伏, 一地残红升起硝烟,小孩身穿棉衣在上面奔跑, 低头好奇打量,过会儿,天下雪了, 各家大人把他们领回去。
林榆手拿对联,像去年那样, 糊了浆贴上去。去年门框两侧的对联已经褪色, 淡红里透着白, 看上去有些斑驳, 他揭下来,贴上新的。
“是不是有些歪了?”他左看右看。
贺尧川左边指一指道:“左上一些……再往下……就这样。”
林榆站在梯子上, 贺尧川在下面扶着,林榆回头看一眼, 踩着梯子小心翼翼下去, “你让让, ”他不畏高, 是怕踩到贺尧川的手。
踩到最后那两步, 贺尧川手掌拖住他的腰,把他从梯子上抱下来。掌下的腰长了一圈肉, 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削,是贺尧川一碗饭一口肉喂出来的。
溪哥儿坐在廊下剥豆子,今年摘豆时存在地窖的,晌午做豆饭。他看一眼前方, 羞涩地抬手捂着脸,他是大孩子了,早就知道夫夫之间那些情愫。
可他又想看,偷偷放出一点指缝,猝然让他看到,二哥哥正在偷偷亲二嫂嫂。他脑子里像是被村子里的鞭炮震晕一样,端起豆子就跑进灶屋。
大哥哥跟爹还在廊下敲冰锥,不让冰块落下来砸人,溪哥儿避开他们,慌慌张张进了屋。
“来了正好,往灶膛里加一把火,”周淑云看过去,“多大了,还不稳重?你秋婶子都想给你说人家了,学学你君哥哥和二嫂嫂。”秋婶是村里说媒的,很得大家看重。
想起刚才的事,溪哥儿正犹豫要不要学习他二哥二嫂,他俩偷偷亲嘴呢,溪哥儿脸又红了。
贺尧山从外面进来,拍一拍身上的雪花,伸手在灶后烤火,“弟弟的亲事不急,就是在家留到二十岁,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也能养。”
“是啊娘,得慢慢琢磨,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孙月华一边剁肉,一边笑笑接话,她肯定是帮弟弟的。
周淑云无奈:“快呸呸呸,哪里真能留到二十岁,那不成了老哥儿了,好的人家都抢手,早早订下总是没错。”
虽然想着自家双儿的婚后大事,周淑云还是免不了眼眶一红,她统共生了三个,只有小双儿是往外嫁的,自己亲手养大了,怎么都舍不得。
贺尧川便道:“嫁在村里最好,有娘家靠着,像君哥儿那样,不必担心被婆家欺负去,有什么事只管吆喝一嗓子,咱们贺家有的是人出面。”
几个哥哥嫂嫂说着弟弟的亲事,溪哥儿听在耳朵里,脸颊飞红,埋头就跑了出去。
他不理爹娘他们了,大过年也拿他打趣,他要去找石头哥哥耍。溪哥儿摸了几个麻雷子,奔出门就消失没影了。
林榆瞧见这一幕,偷偷笑了没说话,娘他们都没看出来呢。
卧房里,小鱼儿哼唧两声,一嗓子说哭就哭。林榆擦擦手进去看儿子,不大的摇篮床里,鱼儿脸蛋睡的红扑扑,眼帘上挂着泪珠。
“谁家的小崽崽醒了呀,”林榆过去亲亲儿子的脸蛋,“来,让小爹爹抱着。”
小鱼儿不哭了,趴在他爹爹肩头上,对他爹笑个没完。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可有劲了,拽着林榆一缕头发使劲拉,林榆吃痛,掰开崽子的手,头发都拽掉两根。
他给儿子换尿布,刚把鱼儿放下来,鱼儿就憋憋嘴开始哭,只要一抱起来,立马不哭了。
林榆没法子,对灶房扬声喊:“大川,鱼儿哭着呢,你进来拿个尿布。”
父亲比小爹爹威严一些,贺尧川只进门看一眼,小鱼儿哭声顿时小了。昨晚大半宿不睡觉,折腾的林榆也没法睡,还在爹爹怀里尿了。
贺尧川那个气性上来,目光幽幽看着角落里的扫帚,第一次生出了打儿子的想法。
林榆哭笑不得:“现在就受不住了,等以后大几岁,有的你管。半大的小子调皮,说不得你也管不住,他未必听你的,还是好好说教。”
“我是他父亲,他必须听我的,”贺尧川嘴硬,又觉得夫郎说的有道理,耐着性子哄娃,低声下气的不想是在哄,更像是求儿子睡觉。
以后白天就不让鱼儿睡了,省的夜里折腾。
贺尧川把尿布拿出来,林榆脱了娃娃的衣裳给换,他低头的模样认真专注,丝毫没发现某人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贺尧川目光黏上去,用眼神把林榆看遍了,他喉结微动,凑过去小声说话:“今晚让鱼儿跟爹娘一起睡,把小竹床搬过去。”
“爹娘夜里起来照顾孩子,也会听见的。”
“我们轻声些。”
俩爹一致打算抛弃儿子。
郎中嘱咐过,生完孩子两个月就能行房事。贺尧川却坚持了四个月,等林榆彻底养好身子。耐不住夫郎每天香香软软的就睡在身侧,他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见夫郎答应,贺尧川脸上绽开笑意,比春日的花都灿。他快速给儿子拾掇好,虎头鞋虎头帽一戴,活脱脱一个漂亮的小男娃。
贺尧川把孩子抱去灶房,叫一家人逗着他玩耍。
林榆独自翻进菜地,这里能听见村子里爆竹声声,偶尔也有小炮仗的余音,昨天穿过村间小路时,看见家里户户都贴了窗花红结,他们家也少不了。
用红绳打了不少络子,房里挂不下,就五颜六色挂在树上,菜地里,篱笆上,看上去倒是喜庆。
拍开白菜上一层雪,雪层哗哗落在土里,他割了两颗放在竹篮里,再拔两根白萝卜,晌午炖一锅热乎的萝卜汤。年夜饭是夜里吃,中午都清淡些,留着肚子晚上开席。
今年的萝卜种的晚,这会儿刚冒出绿色的苗叶,过段时间才能拔了泡进坛子里。
贺尧川又抱着儿子出来,让他看爹爹拔菜,鱼儿伸出手指一指,对外面的事物好奇。林榆手脏,不能捏儿子的脸蛋,他拍拍土道:“余下的扔进地窖里,我摘了一些外层长老的菜叶,一起拿去喂鸡。”
路上有一段距离,贺尧川点点头:“把儿子也带上,他没去过自家鸡场,也让他熟悉熟悉。”
鱼儿身上穿的厚,出门再打把伞,吹不到外面的风雪。年前他还去云溪县买了几张兔绒,给家里人都做了领子,儿子自然也有,戴在脖子上很暖和。
……
今年的年夜饭依旧丰盛,十菜一汤,炉子里还有一锅羊汤,喝了肚子里暖和,夜里守岁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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