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这,大嫂就抱着团团过来了。周淑云他们跟在身后拿碗筷,新宅碗筷置办不多,得从旧宅里借。
大堂叔二堂叔也都来了。忽然一下子热闹,林榆忙给拿凳子,贺尧川进出灶屋倒茶。
“青瓦房就是气派,你瞧白墙青砖的,比县里的房子也不差。”“你家老大老二都出息,有房有鸡,还给你生了两个白白嫩嫩的孙孙,村里就数你有福气。”
邻居们围着周淑云,他们是做客吃饭的,嘴上肯定要捧场恭维一些,一句两句把周淑云捧的满脸都是笑。
何英莲跟她婆婆曹绣红坐在一旁,大宅子养鸡场她可都看见了,别说是白云村,放在她娘家村里,也没有比这更气派,她嘴上不说,心里酸酸的。
嫁给牛家这么多年,别说青瓦房,连石砖房都没有,一家人挤在小小的土坯房里。
何英莲悄悄往前挪了挪,也说些好听的话:“要我说,老三溪哥儿也不错,模样俊俏又能干。”
周淑云可纳闷,今天何英莲像是开了窍,终于说了两句中听的话。
她原本不想请何英莲来,却和牛家关系不错,请了一个就不好厚此薄彼的,也不差何英莲这一双筷子。
纳闷还没完,就听何英莲那不中听的话来了。
“我娘家有个外甥,周婶你是知道的,有模有样去年十岁就考中童生,和溪哥儿正好相配,我看不如喜上加喜,就今天订个娃娃亲!”
何英莲越说越笑,好似她说怎么办,别人就该随了她。
周淑云脸色唰地一黑,淡淡道:“溪哥儿年纪还小,先不说这些,即便年纪到了,也得在家留几年,好好留心相看。”
“还相看什么,我外甥你是知道的啊……”何英莲急匆匆的,上手拉周淑云。
旁边几个围坐的妇人夫郎一看场面不对劲,赶紧打话茬把何英莲隔开。
“就是就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谁家哥儿不是宝,是该多观察几年。”“快别说了。”
她婆婆曹绣红刚转完院子回来,被儿媳妇一顿操作差点气倒地,忙赶过去打圆场,又赶紧把何英莲拉出来低声劈头盖脸教训:“你外甥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就那种天生跛脚的,你也想让他配溪哥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快滚回家里去,少在贺家面前丢人现眼。”
身有残疾不能科考,这辈子也就是个童生,别人不知道曹绣红可知道。
何英莲被赶回去,连这顿饭也没吃上。回去的路上,直抱怨她婆婆打断话。
她不过是想帮扶帮扶外甥,那贺家有田有地有钱,贺尧溪嫁了人,两个哥哥能眼睁睁看着哥儿在婆家吃苦?到时候提拔提拔妹夫,那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那些小算盘落空了,惹的周淑云不快。进了灶房做饭,把这事儿说给贺尧川贺尧山听,气的他俩也骂。
开火饭这一日的小插曲一晃而过,不愉快的事情没人天天念叨,远离了那些人,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红红火火。
年后的喜事多,张二也要成亲了,去年张大跟着陈老板赚了不少钱,拿出五两银子给弟弟取媳妇,是个模样标志的小姑娘。
林榆把鱼儿留在家里让杨阿嬷照看,悄悄坐上骡车,同贺尧川去云溪县买布。
生了小鱼儿之后,他还没怎么去县里,听说福安酒楼又出新菜了,而他俩爱吃的那家汤饼铺子关门了,老板夫妇的儿子在京城做官,他们也跟着一起去京城享福。
没有汤饼铺子,贺尧川就带林榆去吃肉汤圆,不必汤饼滋味差。
云溪县还和之前一样,似乎慢慢在变化,但生活气息还是那样,出摊的开铺子的井然有序,百姓踏踏实实过日子。
“张二成亲送两匹棉布好了,好事成双。对了,城南新出的杏花汾酒不错,买两罐子。一罐送礼,一罐留着自家喝,也尝尝滋味如何。郎中说满哥儿怀了三个月,我想再给他添一件首饰,君哥儿当初怀的时候也送过。”
林榆低头咬一口汤圆,软糯的皮裹着汤汁在嘴里,他絮絮叨叨说完,唰的一下露出惊喜,这汤圆好吃!
“嗯,都听你的。”贺尧川笑着,从自己碗里给林榆舀两个,看夫郎喜欢吃这个,贺尧川道:“听说今年仲夏杨柳街有庙会,和城外的庙会不一样,那时候也带着娘他们来逛,再买一碗汤圆给他们尝尝。”
鱼儿可以出门了,他还想带儿子见识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一些人有好处。
林榆点点头。
买完东西,把酒肉和布匹都放在骡车上。
路过书院街,听到青山书院里面朗朗书声,他俩驻足听了一会儿。
小时候,他和大哥也站在这个位置,看着里面却不敢露出羡慕,娘拼死拼活,老两口吞了钱也不愿意让他们读书……
这世道,能靠读书出人头地便是最好,贺尧川说:“以后把鱼儿也送进来,能考取功名最好,考不了,也多学学道理做个明白人。”
“嗯,自然。”林榆笑笑牵他的手。
书院斜对面,林榆忽然瞥见熟悉的身影,他戳一戳贺尧川,让他也看。
不起眼的角落里,贺长顺一动不动看着书院,旁边是赵春花。年后没在村里碰见,赵春花似乎又苍老了,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去,身体更加佝偻,看什么都无光。
母子两个在街上仿佛游魂,连贺尧川和林榆都没看见。
“娘说,你爷爷……贺大全快不行了,躺在床上吃不进去饭,人已经这样了,家里连棺材都没准备,估计剩不了多少时日。”
都在一起村里,就算不打听,邻居三言两语摆龙门阵的,周淑云也听在耳朵里,回来以后就说了。
贺长德那会儿感慨,他也怨过爹娘,所以断亲后再也没回去过。但一听说亲爹快不行了,还是决定最后见一面,这事儿周淑云没说什么。
贺尧川点点头:“他们对我没恩情,我们也无需回报什么。”
他俩看着赵春花带贺长顺转头进了一家当铺。她颤颤巍巍的,枯槁的双手揭开几层旧布,拿出最后一件嫁妆镯子,当了五两银子。
贺长顺带回来的女人最终还是进了门,郑彩凤撕破脸皮,不肯再伺候老两口,家里整日闹腾。赵春花早就没了心气斗,卖嫁妆的钱没给贺大全置办棺材,当她最后的依靠。
日子是好是坏,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林榆坐上骡车,贺尧川轻甩长鞭让骡子跑起来,他心情不错,回村的路上笑吟吟哼唱山歌,婉转悠扬的曲调在山间流转。
林榆笑着看过去,山风和斜阳照在他们脸上,只觉得一切恰到好处,岁月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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