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尧川让他等两天,问问陈老板那边需不需要人。过年前后对于游商来说,正好赚生意。上次听陈老板说,商队的力夫走了,正缺人手。
“我帮你问问,只不过跟着商队要东奔西走,在家时间就少,你舍得把满哥儿留在家中?”
张大笑容维持不下了,他家满满乖巧懂事,他自然舍不得。但是为了一家人有口饭吃,只能如此。
“我不在家的时候,让你夫郎陪陪他,他一个人不行的。”别的不说,满哥儿关起门来爱哭,就这点他就不放心。
贺尧川答应了。
林榆今天身负重任,要采自己那份,还要采大嫂那份,君哥儿肚子也大了,走路都不太方便,也要给他摘些回去,他忙着呢。
“怎么都有宝宝了,就我没有,”林榆手拿镰刀,挥砍路边的野草,情绪都发泄给无辜的草了。
贺尧川拦着他,眼里都是笑:“草都怕你了。别急,娘都说了,小哥儿比姑娘怀的慢,总是会有的。”
林榆懂,虽迟但到,是这个道理。
“大川,”林榆恨铁不成钢:“你要多多努力。”
说完,林榆追上前面的杜满满,只留贺尧川在后面。贺尧川笑了,夫郎的眼神,是在抱怨他不行吗。
这可要不得了。
第82章
四人越往深山走, 林子里湿气越大,周围云雾缭绕,冷气顺着呼吸进入肺腑。
“还是山下暖和。”贺尧川搓搓手。
张大应声:“可不是, 到了冬天,就这片高山积雪最多, 打柴的人上不来,一脚一个雪印,连野物都看不见几只。”
地面苔藓腐木遍布, 林榆和杜满满手拉手走。倒塌的巨木挡在前面,他们身高不够过不去。
贺尧川走在前面, 林榆喊他一声, 他便掉头走回来, 看见小夫郎被腐木拦住, 两条腿不够长踩不上去。上面还有湿滑的苔藓,林榆探出脚尖试了试, 又不敢采。
“我过不去,”林榆委屈的说。
贺尧川爬上巨木, 先是站着笑了笑, 笑的前仰后翻, 他夫郎实在是矮。
林榆其实不矮, 一米七的个头, 是贺尧川太高了。
“我不要你了,我自己过去。”
贺尧川觉得惹事了, 赶紧憋住笑,伸出双手:“你别动,当心摔了,我抱你过来。”
他双手一抬, 抱着林榆的胳肢窝,像抱小孩似的,一提就把人带过来了。
杜满满还在后面,贺尧川是不可能拉他的,他回头大声喊:“张大,你还要不要你夫郎了?!”
张大猛回头,他夫郎孤零零站在那里,双手抓住背篓看他,他也赶紧跑过去。
他们走的很远,沿途做了记号,这样不会迷路。这种深山的腐木没人要,抬回去烧柴太费力气,就让它们倒在这里。
到了一处缓坡,山里雾蒙蒙的,像是在下雨,高深的林子看不见太阳,却是菌子最多的地方。
“满哥儿你看,有一朵羊肚菌,”林榆把背篓放在地上,走过去扒开松针,菌子破土而出。这一丛有三朵,都被林榆摘下来。
他扔进背篓里,里面已经装了木耳,是刚才路过的腐木上生长的。拿回家晒成木耳干,想吃的时候泡两朵,炒肉片子最香。
杜满满手里攥一把鸡枞菌,看见枯叶下冒出一朵松茸,他小心翼翼揪出来,不敢弄坏了。
“县里人爱吃菌子,这两日价高,一斤就能卖六十文。我想多采几朵,带去县里卖。榆哥儿你家卖不卖?”
“就不卖了,给大嫂和君哥儿一分,也不剩多少,晒干留着自己吃。”林榆揪了不少木耳,他偏爱这个,吃起来很脆。
杜满满点点头,榆哥儿和大川哥条件好,不用想着赚钱。他想卖出去,赚几十个铜板,能给家里买肉吃。
“我帮你问问陈老板,他们商队收山货,菌子又很受欢迎,应当不难卖。若是价钱合适,你们也不必跑一趟,还少了被人砍价坑骗的麻烦。”
“嗯嗯,”杜满满眼睛亮亮地看着林榆,满眼写着膜拜,他想抱抱林榆。
林榆给他抱,两人张开双臂贴在一起。
贺尧川在树后看了又看,转头对张大道:“你夫郎怎么总喜欢抱我夫郎?”
“这不好吗?”张大疑惑着摸摸头,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晌午的阳光从树冠照下来,他们的背篓装满了,林榆又掏出小麻袋,他要把整片山都采完!
沿着记号往回走的时候,四人都收获满满。
远山秋叶枯黄,林榆脚下踩着柴胡叶,等雨后太阳晒几天就能收柴。山坡上还有几朵野菊花,成了秋日的一枝独秀。
林榆摘进背篓,带回去晒干泡茶喝。
野柿子没看见,拐枣树被林榆发现一颗,十分高大粗壮。他尝试爬上去摘,树干太光滑,没爬成功。
贺尧川从后面追上来:“你想吃?等回去扛梯子来打。这里离家不过一炷香时间,不算太远。”
拐枣吃起来有香梨的味道,若是树长的好,汁水比蜂蜜还甜,甜中伴随一点点涩味,酿酒做糖都不错。
“嗯,多摘些。近来有人杀年猪,买些猪肺回来,用拐枣炖汤喝。”林榆又馋了,分明昨天才吃过肉。
村里哪有这么馋的夫郎,他擦擦嘴角,不能想了。
贺尧川笑笑,他赚钱不就是为了给夫郎花。要真想吃,他能见天儿往家里买,只要林榆吃不腻。
不过买肉吃不划算,一头猪到了杀猪匠手里,转手就多卖五文钱。贺尧川心里有了念头,道:“咱们手里有银子,明年不如养一头猪,再无需去镇上买。”
一听要养猪,林榆眼睛亮刷刷的。
“真的?!我们自己养,每天都能吃肉了?”他有些高兴,还反复确认。
一看夫郎喜欢,贺尧川没有犹豫,点点头道:“家中田地不多,爹娘平时都不忙,能帮着伺候猪崽。我们养鸡也不是时时刻刻忙,抽空煮猪食应当没问题。明年是红红火火的一年,家里有鸡有猪,日子稳下来。等大嫂一生,还要添个娃娃,家里可要热闹了。”他笑着说。
听贺尧川说着好日子,林榆嘴角弯弯。
回到家,孙月华和小溪都跑出来看,菌子各种各样,只看着就能想起鲜味。孙月华迫不及待挽袖子:“我烧锅热水,把菌子洗洗,晌午炒一盆,余下再晒干。”
她闻不得肉味,连鸡蛋都觉得腥,只有山里的鲜货能吃两口,可不得积极。
“家里就你和大嫂在?”
溪哥儿没睡醒,打哈欠揉眼睛:“爹爹和大山哥哥去地里了,娘和慧姐姐还没回。”
吴慧亲娘的坟就在村子里,走几步就能到,没道理去一上午,林榆觉得奇怪。
转头一想,她娘爱窜门子,说不定去堂叔母家摆龙门阵,也可能去王家看君哥儿。
还没想完,贺尧川皱着眉头从鸡圈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公鸡。
“山上滚了落石,这只鸡偷溜出去,被石头砸中,多半活不成了。”
鸡圈靠近后坡,之前林榆和贺尧川做了一面挡墙,能挡住部分石头。但鸡圈外面没有挡墙,石头只能顺着山坡滚下来,虽然砸不到房子,落在鸡圈旁边也是一个问题。
“算它倒霉,”林榆甩甩手上的水过去看,鸡都奄奄一息了,“后坡毕竟不适合养鸡,之前下雨冲过一次,找时间重新砌一次墙。”
他俩还想过重新建鸡圈,就建在平坦的山林里,不必担心暴雨落石,鸡还能在林子里跑。
不过买林子是一笔费用,重现建圈买砖又是一笔费用。现在手里只有四两银子,还是慢慢发展小本生意,等营生做大再考虑这件事。
贺尧川从山后回来,麻袋里都是拐枣,林榆洗了一碗,和大嫂小溪坐在廊下吃,甜滋滋的,眉眼都有了笑意。
院门平时虚掩着,几人正对门口晒太阳,木门忽然被推开,一人猛冲进来,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
定睛一看,才是张二。
“大川哥!”张二神色着急,赶忙道:“你快去村口,周婶子被外村的人堵了。我大哥在村口帮忙,叫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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