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光,他在这场车祸中去世的吗?”
“……嗯。”
林疏顿了顿:“他出车祸之前,我跟他分手了吗?你说分了,还是没分。”
“……分手了。”
这倒是大大出乎林疏意料,导致他已经含到嘴边的下一个问题受到了干扰,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整理思路。眼瞅着沈缚手指微动,似乎要抓住这个空挡说什么,他迅速将小蛋糕一推,盘子在桌面摩擦出刺啦声,停在了沈缚面前:“你别说话,吃点东西。”
他厌烦道:“再跟我兜圈子咱俩就彻底完了,朋友都没得做,知道不?”
沈缚:“……”
林疏:“知道还是不知道,说呀。”
“……知道了。”
短短几息之间,林疏重新确定好方向,继续道:“分手了为什么还会在一辆车上?”他皱眉,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不,不一定是一辆车,难不成是我跟他互相撞的?”
“是同一辆,”沈缚沉声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你没有提过,我也不会主动提。事发突然,爸妈接到你朋友的电话才知道你出了车祸,我知道的就要更晚了。”
“事故报告上写着,你们是在A国高速发生的意外,后车司机因为吸食毒品产生幻觉,跟你们车发生了剐蹭,由于速度过快引发了连环车祸,这件事发生在四年前的九月十号下午,国内的主流媒体均有转报……我没有骗你。”
林疏碰了碰陶瓷杯的把手,里面的液体太烫,看上去就无法下嘴,他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好。下一个问题:一开始你编谎话骗我,是跟我爸妈商量后决定的吗?”
沈缚痛快道:“是。但是我提出要骗你的,他们只是接受了。”
林疏点点头,试着抿了口杯中的液体,抬首唇瓣上留下一点浅棕色的印。沈缚看到了,下意识从摆在桌上的纸盒中抽出一张,而后才想起他们当前的窘迫的关系,柔软的纸巾也略显窘迫的停在了手中。
林疏用余光发现他要给自己递纸,同样下意识伸手去接,还配合的说了声:“谢谢。”
结果手伸出去了,纸没来,林疏等待中顺便又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头顶缓缓浮出一个问号:“什么意思?你要用?”
沈缚:“……”
他沉默着把那张布满褶皱的餐巾纸放在一边,拿了一张新的给林疏。
“抱歉,走神了。”
“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林疏已经把黏在嘴巴上的液体用舌尖卷走了,无语的抹了把嘴,“不管你想什么,现在都别想,你编的瞎话让我一个失忆的人都戳破了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水平不行吗?”
几个问题你来我往的回答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林疏从来都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偶尔别扭一下但不会一直别扭,有问题就沟通解决。这跟沈缚有什么话都闷着光做不说的性格截然相反。一如当年矛盾产生,他第一反应就是怒气冲冲的坐车跨城跑去质问,而沈缚却想着能抓住仅有的当下才有资格想以后请君入瓮。
又是先斩后奏的提亲,又是囚禁强迫,又是自作主张撒这种“善意的谎言”,种种行为罄竹难书,完全屏蔽了被安排的那个人的意见,看着无比强势,可每件事情的结果却全部弄巧成拙,事与愿违。
归根结底,是因为沈缚比他拥有的权力多,可心理上却始终怀着一种难言的自卑,他期待着经年累月的照顾能使得他在林疏眼里与众不同,同时也在暗中剔除着林疏身边越来越多的爱慕者,担忧他们会成为自己潜在的威胁。然而,控制欲越发增长,林疏对他的反感也水涨船高,这份焦虑便日益剧增,恶性循环下去,最终迫使他放弃与林疏在感情上平等的交流,转而滥用自己的权力。
林疏自认在感情上不算敏锐,奈何他想明白了,好像比他成熟稳重很多的沈缚还困在死胡同里,林疏不想去当这个老师引导沈缚走出来,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知道有个词叫‘善意的谎言’,我也能理解你的出发点,之前就算我误会你了,但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他抬抬下巴:“咱们两个算算账,还是你错的更多,跟我道歉吧。”
沈缚顺从道:“对不起。”配合的微微低头。
“嗯,离婚协议就现在我那里放着吧……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还没说完。”林疏觉得很好笑,虽然脸上并无一丝笑意,“反正该分割的都分好了,要不要去民政局办手续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找上你是因为需要你:我要去试着恢复记忆,可能需要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来刺-激,你得帮我。”
“具体要做什么还得看许……医生怎么说,”林疏拖着下巴,开始慢条斯理的吃沈缚一口未动的蛋糕,“你不是还给我建立了基金吗?别辜负这个名字,让我接着去治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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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已成定局,再去问已经发生的事就显得没有意义,沈缚没问林疏是怎么摸去HHL基金的,也没像林疏想的那样劝说他,把许海盛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而是选择了接受,甚至主动邀请林疏现在就上车去看病。
每回来见他的时候,沈缚都会亲自开车,林疏久违的坐在副驾,目光望向窗外,开口道:“忘了问,你那个替身理论是怎么回事?”
他说出“替身”这两个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
沈缚言简意赅道:“就是字面意思。”
“……那公司里那个江铭生呢……?”
沈缚依旧简洁:“嗯。”
林疏:“……?”
“不可能,我要是还想着他就不会跟你结婚了,”林疏额角抵住窗户,没好气道,“你拿刀架我脖子上都不会。是你自己非要模仿他,然后自己脑补出来的吧。”
沈缚居然反问他:“那戒指?”
林疏:“?”
“我……反正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林疏疲倦的叹了口气,不忘再次抨击沈缚的想法,“所以说,还是要想起来,让人一口气放弃几年的记忆你想的到好,这堆烂摊子怎么办?”
“是这个意思也无所谓,你不用因此有负罪感,”沈缚目视前方,缓声道,“向受你喜欢的正常人学习也是我变好的过程。”
林疏:“.........”
“……那看来你学了几年还是没学成啊。”林疏无话可说的闭上眼。
临近下班时间他们一前一后出现在青梧脑科学中心,差点把失眠了一晚上的许海盛吓得当场猝死,眼睛险些瞪出眶:“你们这是??”
林疏被他夸张的反应吓得后退一步,挑眉道:“怎么了?不是昨天你说需要接触一些熟人让他们配合吗?还有比他更熟的人吗?”
“我那是——不是祖宗,你们到底离婚没啊?”许海盛掌握的信息实在少得可怜,完全是个局外人,他想过林疏会带着父母来都没想过会带着前夫来。
林疏不懂他的逻辑:“离婚就不能说话了?我们现在是关系不太好的朋友。”
许海盛:“。”
“好吧,好吧,是我擅自以为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不好意思。”
投资的老板跟前老板一块到场了,机构的负责人——许海盛的老师——头发趋近于无的外观值得所有患者信任的一位老专家亲自迎接。
老专家笑盈盈的跟林疏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疏。”
这就是他失忆前的主治医生,许海盛虽然有自己的小小办公室,但最终能够给林疏治疗方案的还得是他的老师。
他们一行人坐进了比许海盛办公室大N倍的办公室,林疏从老专家熟稔的态度推断自己该是什么态度,笑着点点头:“您好。”
老专家摘下眼镜擦了擦,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治疗方案。纸张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显然被翻看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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