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担心却落了空,直到走到他们两人下榻的房间,沈盱都没看见任何人。
如同从高空中坠下,巨大的失重感让他喘不上气,呆滞在门前,半晌,眼前笼罩的马赛克才缓缓消失,他找回了自己的双脚,失魂落魄地折返回去。
却不期然听到了一丝水声。
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他看到了林疏的背影——正被比他大的多的男人环着腰压着亲吻,青筋暴起的大手遮住了表嫂的半个后脑,从沈盱的角度看,根本辨不清用了多大的力。
因为林疏根本就没有在挣扎,双手松散地垂在两侧,五指蜷缩着,宛若仿真的充气娃娃。被按着头亲得那么深,都很没力气反抗的样子,睫毛像蝴蝶一般颤动着,哆嗦,好像被舔到喉口了才出于生理本能推举几下,兜不住的口水从嘴角溢出,又飞快被人统统卷回,亲得太凶,他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吞吃入腹。
沈盱犹如被从天而降的重锤砸中,头骨破裂开来,里面涌动的脑浆烂成了一团浆糊,血液沸腾得像是一把火,将他重新融化,倒入新的模具再铸成。
他才发现围栏上打开的烟盒和火机,还有半根抽了一半的女士香烟,烟头顽强地在风中冒着忽明忽暗的火星。
狂风卷来,那根香烟负隅顽抗到最后,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卷走的下场。单方面的侵入式深吻总算结束了,沈盱又一次见到了林疏的脸,精致如人偶般的面庞泛着两团不自然的红晕,睫毛湿漉漉地垂下。
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甚至没有见到他说话。有那么一刻,沈盱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亲吻他的男人捋了捋林疏凌乱的发丝,而后自作主张将烟和火机全部没收,牵着林疏的手回房,彻底隔绝了看客窥视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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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恶心又肮脏的事情,绝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书呆子好学生能干出来的。面对林疏的追问,沈盱喉结滚动,偏过脸含混道:
“就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啊,好吧。”林疏难掩失望,他决定换一个更笼统的问题当新的切入口:
“你说我精神很低落,那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林疏舔了舔唇,觉得这么说有点肉麻,迟疑着想换一种说法:“我——”
“很好。”有点傻乎乎的男高中生飞快地扣了下脸,重复道:“我觉得挺好的。”
“你跟他在一块挺幸福的。”
第35章 雪山 声音 涂药
一场聊天到头, 林疏的心情几经起落,难免复杂起来。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沈盱突然问他:
“你身体不舒服吗?”
林疏:“嗯?为什么这么说?还好呀。”
高中生垂下眼, 将目光放在林疏的肚脐下面, 接着飞快地移开:“你走路的时候,走着走着会忽然停一停,姿势很别扭。而且刚刚我们说话的时候,你明明听得很认真,但还是会经常低头调整……裤子。”
他想说的是此裤非彼裤, 也没告诉林疏,其实他悄悄隔着外裤调整内里的动作一点都不隐蔽,谁来了都能从他站立时双腿怪异的角度发现他正在被最贴身无害的布料折磨。
林疏:“……”
“谢谢, 我没事。”
林疏摸了摸鼻尖:“就是穿了不太合身的衣服,因为来得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带平常穿的。”
怎么会有人穿不合身的内|裤呢?林疏的体型完全可以套入任何一件均码, 除非是很特殊的款式。
……是丁字吗……还是……
“嗯……你还好吗?”林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奇道, “你现在看着更像那个不舒服的人。”
先是莫名其妙的激动哭了, 又离奇地黯淡下来, 林疏简直要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神经有问题了。
沈盱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道:“那,那需要重新买吗?”
“当然啦, 总不能一直穿不合适的。”
沈盱频频点头:“太好了……”
他的视线又放在林疏衣领下方,拖着长长尾巴的蝴蝶结上, 最终是没有说什么。
毕竟他又不是林疏的丈夫,关上门来无论做什么,只要林疏乐意受着, 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阴暗窝囊地脑补以外,没资格提出任何质疑。
送走了小孩,林疏回到房间,发现沈缚竟然不在。
他很有防备心地将房间转了一遍,连塞不进去人的床底都看了。确认沈缚既不在卧室,也没有给他发消息后,林疏犹犹豫豫地将手指放在了裤腰上。
沈盱看得没错,他确实是不舒服。
这样的紧身裤过于勒肉仅仅是一方面,关键在于不够透气,再加上这个长裤的保暖效果,导致林疏绵软的地方就像被塞进了一个盛着水的气球里,湿乎乎的难受。
出门前被他一件件翻出来检阅的内|裤,正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床上,每一件都分外诡异。林疏强逼自己睁开眼把它们又从头到尾地浏览了一遍,然而举手投降。
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主动穿上其中的任意一个。
可也不能忍受现在身上的这个。
好像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林疏闭了闭眼,掏出睡衣,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浴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黑色包臀短裤给卸下来。极其紧绷的束缚为之一轻,雪白肌肤上的薄汗猛然接触到外界的风,凉飕飕的,林疏大松一口气。
镜子中,捆肉的那两个地方已经出现了两圈清晰的红印,就跟腿环似的对称,明晃晃地套在腿上。
吊带款的小背心倒是无所谓,刚穿上时的怪异感褪去后,林疏对此接受良好,没有不穿带来的磨肉,也没有创可贴黏糊糊的刺痒。他保留了背心,就这样重新兜头换上睡衣,而后夹着腿根,迈着更为奇特的走姿缩回床上。
礼义廉耻败给了情势所迫,睡衣下方不断地灌风进去。林疏抿着唇使劲搓了搓脸,不敢相信他居然有朝一日会沦落到真空的地步。
做完这些沈缚还没回来,林疏下面被风侵袭着也不能动,只能直挺挺地躺着。索性凭借脑力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他抓住这些天里难得的独处时光,开始整理沈盱漫长叙述中的有用信息。
复盘的大前提就是,假设沈盱口中的都是真话。这个跟他极少见面的高中生与他没有利害关系,找不到欺骗他的动机,因此可信度大大提高。
虽然没有获得他想要的直接信息,但透过这孩子磕磕绊绊的形容,林疏还是成功看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放弃了一切回国跟沈缚结婚的自己。
苍白,寡淡,冷漠,情绪很少,不外露,能够维持正常的生活社交,但大都是被动的。不够开心,没什么活力。
再结合那些记录他的短视频里的内容,他还学会了抽烟,应该到不了有瘾的地步,因为林疏没在自己身上发现跟烟有关的东西,工位上连烟灰缸都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人全拿走了。
这无疑暴露了沈缚,还有葛秋婉、许海盛他们谎言的最大破绽。
他们描述林疏那段身心俱疲的日子时,翻来覆去只有“累”“瘦了”这样笼统的词。可身体上的透支和精神上的萎靡是两回事——前者是消耗,后者是坍塌。他们含混地略过了细节,让“累”这个模糊的概念掩盖了更多东西,甚至巧妙地模糊了沈缚和他结婚的时间线。
如果真如沈缚所说,他在林疏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替他照顾父亲、打理公司,最终换得林疏的原谅,两人历经波折终成眷属,那么,那个冬天就该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困扰林疏的麻烦已经解决,他理应能清醒地、自愿地选择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可他的状态却完全对不上,疲惫、恍惚,像被抽空了精神。
还有那幅《玻璃》,是不是那段时间画的?画里那种冰冷、碎裂的压抑感,是否正是在描述他萎靡不振的根源?
谎言。
可无论是否经过提前商量,无论跟他亲近与否,他问到的每个知情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说“你们感情很好”“你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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