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烁阴冷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于嘉v。
于嘉v:“哦哦,好好,没分没分。”他换了话术,“其实恋爱吵架、冷战都很正常,你这头回恋爱,觉得天崩地裂太正常了。不如跟我说说,我经验丰富,替你想想办法。”
总归宋烁一定在恋爱上出了问题。这是于嘉v自己推导出的结论。先前宋烁说要庆祝周年纪念,结果次日六点就来上班打卡,浑身罩着黑云,晚上也不抽空打视频电话,不回家了,铁定出问题了。
而让于嘉v确证自己猜想的关键证据,是最近写字楼下,总站在第二顶路灯下的身影。
“他又来了,”于嘉v向下望,“你不见见他吗?”
从14从向下瞧,路灯圆成散散虚虚的黄色,宁珏小小的、圆圆的一团,只有影子扯得长长的。背着牛仔蓝的斜挎包,小幅度走来走去,时不时抬手拍腿、胳膊,应该在打蚊子。他抬头也看不见什么,都是单面玻璃。
于嘉v一回头,发现宋烁也在看,但很快收回目光,不知道是在问楼下的人,还是问于嘉v:“为什么见?”
于嘉v看见宋烁敲下delete键,将方才打下的“周年轻轻”删掉,修正为“周年庆典”,心不在焉的低级错误。
于嘉v:“今天池浩请假了,咱们订的三明治多了一份。这个天也放不住,你看是扔了,还是……”
宋烁:“随便。”
于嘉v得令,将三明治随便扔给了楼下的宁珏,告诉他不必再等,宋烁今天也得加班。已经连续两周跑空的宁珏稍显失落,但仍说“谢谢嘉v哥”,临走前拜托于嘉v将一张纸条塞给宋烁。
真稀罕,高中生的传统交流方式。
上电梯时,由于人太多,纸条不小心挤掉了,于嘉v艰难捡起后,被踩了几脚的小纸条已经半展开了。他看见里面的字。
【030 亲你,不生气了,好吗】
·
后天下午是本学期最后一门考试,宁珏艰难复习,强迫自己清除杂念,努力记忆知识点。十点来钟回到宿舍,他忍不住问方名:“真的没有更快的方法了吗?”
方名从书本中抬眼,他明天也有考试,背得头晕眼花了:“……什么?”
“克服心理障碍更快的方法,”宁珏说,“我有点急。”
方名被他的语气逗笑了:“这个急不来,需要时间慢慢来,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再说,你现在不是已经状态好多了吗?”
宁珏挠挠头说“也是”,这时黄嘉推门进来了,于是这个话题无疾而终。晚上,宁珏趴在被窝里打开手机,浏览器页面还停留在上一次搜索的内容:男人快速boqi的方法。
这几天,宁珏试图复盘,记忆却总混乱到宋烁开灯后的眼睛,以及失声的三分钟。如同十七岁时,坐在廉价宾馆里的宁珏应允宋烁的一样,二十二岁,他也解读出了那晚宋烁失声后的情绪。是宁珏没有习得正确的爱人方式,才害得宋烁伤心、失望、痛苦。
得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偏差。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急于求成。在浏览相关帖子,最后宁珏在不知名网站下单了一瓶药。据说强力有效,可坚挺一夜。
考完最后一门试,药也送到了,宁珏藏到了公寓的小药箱里。撕掉外包装的英文字样后,一板胶囊瞧着与其他药物无异。
但实际上压根派不上用场。宋烁连家都不回,宁珏也进不了写字楼,只能独守空房。
忽然,手机叮咚一声。但不是宋烁,是方名发来的。
【方名】:定好了,明天晚上七点。吃完之后估计得再去趟KTV唱歌。
【宁珏】:好!
【宁珏】:我会准时的[小熊敬礼.jpg]
明晚是他们社团的聚餐。前部长大四毕业,在出国读研前得再聚一回。共有十来个人参加,而宁珏作为副部长,即便心情不佳,也最好不要扫兴,拂了大家的面子,因此也同意了。
宋烁第三回看向楼下。
第二顶路灯下干干净净,一整天都没有人影。收回目光后,停了两秒,宋烁才拿过桌面上的手机,打开了定位程序。
光点仍命名为“宝贝”,不是故意不改,只是没有时间。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往常宁珏已经睡觉了,但此时定位却显示在一家KTV内。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宁珏打来的。宋烁顿了下,响了四五声才接起,也并不说话。然而对面也没有开口,能隐约听见嘈杂的背景音,说着“来来来,再来一把”、“切歌,这个我不唱了”,最后有道男声很清楚:“你喝了几杯了?”
宁珏含混不清着:“没有——”
还未说完,通话突然挂断。明显只是意外按到。宋烁阴沉地盯着,忽然想:应该有个了断。
没理由拖着,不清不白继续下去。
从工作室开车到KTV,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宋烁还未走到包厢,便看到了过道里拉拉扯扯的两人。
方名正在拼命拽起宁珏。他们刚才在玩掼蛋,宁珏心不在焉,加上手气不佳,一连输了好几局,只能喝酒,但从上脸的速度能明显看出是一杯倒的酒量。见宁珏独自摇摇晃晃出门上厕所,方名不太放心,跟了出去,果然宁珏一出门,便如同烂泥栽到地上,于是连忙走近搀扶。
然而平日缺乏锻炼的方名没什么力气,不得不蹲下,艰难将手臂穿过宁珏腋下:“你倒是起来……”
忽然听见脚步声,停在身前,影子半罩住他们。方名迟迟抬眼,那人语气平静:“给我吧。”
“……你是?”
适应顶灯的光线后,方名终于看清。那张脸与先前在宁珏相册里看过的照片重合。是宁珏的男友。反应过来后,方名连忙松手起身,下意识推推眼镜,说“好的”,目送他抱起宁珏离开。
从KTV到车里的一小段路程里,热闹逐渐消失。宋烁给副驾驶座的宁珏扣好安全带,开车驶向公寓。
没开车载电台,车内静静悄的,冷气吹得宁珏的发梢浮动,路灯又照得他脸色酡红。嘴里叽里咕噜地说话,说“我没有输”、“我不玩了”这样的话,但眼睛闭着,明显醉得厉害。
半睡半醒中,宁珏挪动了下身体,哼哼着侧身,额头抵着车玻璃。红灯还有4秒转绿,宋烁的指腹抵着他的右额角,重新将面向角度正到左边。
直到宋烁将他抱回公寓,宁珏才陡然一个激灵醒了,惺忪撑着眼皮,迅速左右转了下头,没看到宋烁,挣扎踩到地面,嘴里叨叨念着“厕所、厕所”,踉跄跑向卫生间。
喝了太多酒,膀胱都快炸了。但宁珏的意识尚且混沌,眼前事物重影、打转,虽然站在马桶前了,但连运动裤的系带都解不开,急得快哭了。
忽然,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背。
宋烁站在他的身后,垂眼替他解开死结。
宁珏迟钝回头,眨眼,不知道认没认出:“谢谢。”但宋烁并未松手,托掂着,还有口哨声,轻轻贴着耳朵。酒精也麻痹了羞耻心,水声淅淅沥沥的。
一身轻快。宁珏又咕哝说“谢谢”,摇摇晃晃出了卫生间。
宋烁洗净了手,回到主卧时,宁珏已经趴在床上不省人事。嗡——兜里亮起薄薄一片光,宋烁取出他的手机。是来自方名的微信消息:安全到家回复一声。
他打开手机,垂眼看完两人全部的聊天记录,都是不痛不痒问晚饭吃什么的内容,只有前两周稍有不同,是一条公众号消息分享——情绪成熟才是长久的陪伴:短期关系与长期关系的分歧所在。
宋烁熄屏手机,盯了宁珏片刻,忽然垂眼开始解他的衣服。宁珏毫无意识,没有半点反抗,任由宋烁扳动他的身体,一点点检查着。
两次见到方名,宋烁已经将他的声音,与教室里的对应起来。没有对宋烁诉的苦,没有对宋烁挑明的真相,没有与宋烁探讨的亲密关系,都对方名说了,一副更信任、依赖的模样。
脖颈、胸膛、肩部、小腹……最后检查到大腿。没有亲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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