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喷在他的颈窝处,手从衣服下摆探入,摩挲他的皮肤。宋烁低头反复亲着宁珏。额头、鼻尖、面颊、嘴唇。好几天没有亲密过了,只是抱着,他便轻易起了反应,难以克制。
——宁珏是热醒的。
先是听见耳边沉重、不规律的喘息,腿根明显的刺痛,加上感冒时呼吸不畅,宁珏很快清醒,反应过来时,已经推开了宋烁。
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宋烁浑身热度骤然降了下来,僵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珏迷茫爬起,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又低声问“我的裤子呢”,没人应答,只好一点点摸索床单,然而,在摸到了掉在床尾的睡裤,正要捡起时,却被宋烁攥住手臂,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为什么推我?”
或许是酒精,又或许是情绪积压太久,让宋烁难以控制自己,眼睛发热,语气近乎逼问:“我不是说过,我不介意你没有反应,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吗?怎么,是我说的好话不够多吗?是我没有给你时间适应吗?”
安静两秒,宋烁喃喃自语:“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推开我?”
半夜从睡梦中被扰醒的宁珏,被一连串的质问砸得头昏,手腕也疼,他有点惊慌,本能后缩。鼻畔有浓重的酒味,宁珏磕磕绊绊开口:“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宋烁扯着宁珏的手,按着自己,声音冰冷:“别假装自己不知道。”
宁珏下意识蜷住手指,正想开口,突然浑身一抖,偏头打了响亮的喷嚏,闷声说:“哥哥,纸……”
强烈的无力感像一针镇静剂,让所有指责、不甘都疲于出口。不该同宁珏计较什么,他只是不喜欢,但足够听话了,何况这是自己选择的隐瞒。如果天光大亮,宁珏能看见宋烁低着头,像投降,但在黑暗中,宁珏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忽然,宋烁松开宁珏,抽了张纸巾,借着窗外薄薄的亮光,找到他的鼻子捏住,声音稍哑:“用力。”
宁珏照做,鼻子终于通气。宋烁揭过辈子,严密掖住宁珏,语气已经平静,好像同方才咄咄逼问的不是同一个人:“好了,你先睡。”
不等宁珏再开口,宋烁起身离开房间,过了会儿,浴室传来水声。
宁珏本想等到他回来,但生病了实在太困,不知不觉睡着了,次日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如果不是床单留有褶皱,他都会怀疑昨晚宋烁是否回来过。
走出房间时,听见厨房方向有油烟机的声音。空气中很浓的海鲜香气,他短暂抬眼,又低头盛粥:“去洗漱,过来吃饭了。”
宁珏立马说“好”,快速洗漱后,坐到餐桌对面。
早餐是宁珏之前想吃的海鲜粥,米粒煮得软烂,鲜虾的外壳红莹剔透,还缀有蔬菜丁。宁珏惊叹道:“你这个和外面卖的一样!”
宋烁慢慢搅粥:“还好。”
真是天赋异禀。宁珏每喝一口都会抽空夸赞,被虾肉烫到舌尖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昨晚——”
“我昨晚喝多了,”宋烁打断他的话,“都不记得了。”
宁珏想说的,无非是“昨晚我没有故意推你”、“我只是睡懵了”,但这么打岔后,也一时拿不准是否该提。又看到宋烁眼下淡淡的青色,不由地问:“你几点回来的?”
“十二点。”
准备粥得起很早,宁珏有点内疚:“对不起,下回我不吃麻烦的饭了。”又问,“那你还睡回笼觉吗?”
如果宋烁想睡,自己可以倾情作陪,毕竟昨晚没有等到宋烁从浴室出来便睡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抱着。但宋烁不睡,说得上班,宁珏只好作罢,在宋烁出门前想起什么,跑过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很响亮。
“今天还没有说‘喜欢你’和亲你,”宁珏解释,松开退后一步,笑着摆手,“拜拜,下午记得送我上学。”
宋烁眼神微动,说不明白情绪,但揉了下他的头发:“知道了。”
下午,宋烁准时送宁珏上课。
抵达教室时,里头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人。方名已经替他占好后排位置,面前放着的电脑里一堆文献亟待整理。
宁珏很吃惊:“你几点到的?”
“中午吃完饭直接过来了,”方名目不斜视,手指敲着键盘,语气平静,“我导师让我晚上八点发汇报过去,还没写完——他妈的。”
方名这学期已经没有课,只是太久没有咨询,不放心宁珏的心理,所以来教室自习,顺道问问近况:“等会儿下课还是直接走?”
宁珏点点头:“我哥来接我。”
方名:“他最近管你管得很严。”
这已经是含蓄的说法,上周偶遇时,方名问起“你脖子怎么红红的”时候,宁珏惊慌之下辩解“没人绑我”,已经让方名大致了解了他的家庭地位。
“是的,”宁珏愤愤,“他最近一周只让我吃两次抹茶白玉卷,说吃太多甜食不好。可笑,我的牙明明很健康。”
方名:“……”
这学期,宁珏只有上课的时间留在学校,进行咨询的条件很苛刻。但三节连课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可以简单聊聊。
教室里人声嘈杂,于是两人换到旁边的空教室。宁珏挑着捡着,将自己的近况告诉方名。
“你吃了药?”方名常年稳如泰山的神色,也出现了一道裂缝,批评说,“你太莽撞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八月份,两人仍在冷战期间,急于自证的宁珏,在确定宋烁回房间的时间后,提前吃了药。结果出现过敏反应,宁珏急中生智,将责任推卸给了房间里的瑜伽垫。所幸当时只吃了一粒,不算严重。
宁珏连忙保证:“我没有再吃了。”
他微微皱眉:“……而且,我发现,我们很久没有性生活了。”
“你是觉得高兴吗?”方名问,“毕竟你也不喜欢。”
安静片刻,宁珏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但是恋爱得磨合啊,没有磨合的话,我们很容易走不长远的。”
方名:“那你觉得你们迟迟没有磨合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他在给我时间适应。我最近都没有再想囤东西了,睡得也很香,我总觉得下回我们亲密的时候,我会表现得很好!”
说这话时,方名一直在观察宁珏的神色。眼睛像燧石擦燃后冒出的火星,亮得不输窗外的阳光。面色红润,稍稍长了点肉。是一副被养得很好、爱得很好的模样。
甚至在面对性的时候,
第一回表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好,”方名看了眼手表,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他说,“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宁珏:“什么?”
“我有个博士的同门师兄,他最近开了一个有关‘性与亲密关系’的研究课题,我觉得和你的情况很符合。现在课题还缺志愿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报名。”
宁珏迟疑:“但我的时间……”
方名:“有报酬。”
宁珏立马接话:“挤挤总会有的。请问什么时候?”
“我和师兄协调时间,确定之后再告诉你,我们微信联系,”方名起身,“走吧,回去上课了。”
从一开始焦虑得失眠、频繁囤积,到如今的慢慢好转,方名功不可没,这回更是替宁珏占座,牺牲了自己的自习时间。为了报答恩情,宁珏特地点了一杯加了三份小料的奶茶,下课后一同去奶茶店的路上,在校门口便看到了宋烁的车。
“你先回去吧,”方名说,“我自己去拿就行。”
宁珏只好将自提号发给方名,摆手道别后,小跑上车。副驾驶座前已经放了一盒抹茶白玉卷,宁珏面露喜色,正拆开木勺,听见宋烁问:“那是方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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