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帅了,”宁珏诚恳地说,“特别喜欢。”
宋雅兰又笑,她站在一旁,与宁珏很有耐心地聊了会儿天,就在宁珏纳闷她怎么还不去上班时,宋雅兰忽然说:“这两天……你和你哥哥有没有交流过?”
宁珏回想,只有每天早上,他会对宋烁打声招呼。只是单方向的可以称为交流吗?宁珏迟疑着慢慢点头,说:“有吧。”
宋雅兰没有在意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反倒是很高兴,她又斟酌着话语:“你在高二(四)班,和你哥哥在一个班级。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他问问。”
原来宋烁与他同级。宁珏本以为宋烁比他大一岁,会在高三读书。
宋雅兰又说:“小珏,你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可以叫上哥哥一起,你们做个伴。”
宁珏愣住:“……我们一起吗?”
想起之前宋烁对自己的态度,宁珏一时犯怵。
然而宋雅兰表达肯定,点点头,并且语速很快地说:“你们一起回家。你看着他点,别让他去网吧、台球厅、酒吧这样的场所。”
她短暂停顿了下,语气恳切:“你知道的,那种地方很不安全,我工作又很忙,不能天天照看他,所以妈妈想拜托你——如果他实在不听你的,你一定给我发消息。行吗?”
最后两个字如同央求,给宁珏施加了压力。
他下意识同意:“行。”又磕绊加了称呼,“……妈。”
宋雅兰真情实感地笑了起来,但似乎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翻了身上,找到了一张银行卡,直接塞到了宁珏的手中,紧紧握着,不许宁珏推让:“你拿着,你拿着。麻烦你了,小珏。”
宁珏只好收下。
虽然不知道其中金额,但看着卡面上折射的金色,宁珏便感觉到了贵重。只是这份贵重并不因为宁珏的同意,而是因为宋烁。宋雅兰珍视他,所以才愿意用物质比量。
这是宁珏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他仰躺在床上,举着那张银行卡盯了很久,才说:
“真好。”
“好什么好?”
箭馆内。宋烁正在换弦,腿半跨弓身搭弦,他说话的间隙,刘航刚射完一箭,外环,成绩不理想,不过他是跟风,练得半吊子水平,能中靶已经是不错了。
刘航握拳,两肋插刀:“你不看不顺眼他吗?正好在我们班里,我叫上柯昭,咱们一块好好教育教育他,替你出出气!”
宋烁:“看校园男频文看多了?少犯你的中二病。”
刘航嘿嘿了声,拆了护具:“你弟叫什么?”
“不知道,”宋烁将外套搭在肩上,“赶紧走,快到比赛时间了。”
今晚六点在网吧有自办的英雄联盟比赛,宋烁和几个路人报名组队,比赛下午三点开始——宋烁一直乐此不疲地参加各类游戏玩,倒不是为了钱,只是单纯喜欢。
打完比赛,宋烁的队伍顺利进入决赛。刘航招呼他去吃晚饭,宋烁:“不去。”
刘航:“你有什么事?能比和我吃饭重要?”
“明天开学,我回家收拾书包,”宋烁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赶紧的吧。”
两人分道扬镳。但宋烁没往家里走,去旁边糕点铺子买了份绿豆糕和千层酥,招手打了辆出租车。二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所小区外,宋烁拎着糕点,来到一号楼三单元的三层,敲响门。
“来了来了!”里面的人打开门,探头,是一张很英俊帅气的脸,四十多岁的模样,林骋说,“儿子,怎么今天来了?”
宋烁:“我路过。”
“不就是想我了嘛!”林骋搭着他的肩膀,哈哈道,“三十公里,你路过个什么路过!——还带吃的了!”
林骋的家并不大,五十多平米,墙上挂着箭靶,一把弓。并不整洁,乱糟糟的,电视上正在放着体育直播,关于射箭的。
林骋是一名退役的射箭运动员,大大小小拿过些奖项,现在在一家中学当体育老师。平日没什么爱好,就看各种赛事,以及吃甜品。
宋烁窝在边角的小沙发里,抱着一旁开了的薯片袋子,吃了起来,点评:“下回别买番茄的,难吃,买原味的。”
林骋:“没问题!老爸听你的!”
父子俩都陷进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林骋问:“最近和你妈妈吵架了没有?”
宋烁:“前两天吵了。”
林骋:“你又跑网吧,让你妈妈发现了。”
宋烁:“她非让我叫那男的‘爸爸’。”
林骋哈哈笑了两声:“多认个爸,还多一份生活费呢!”
闻言,宋烁也笑:“她那边多认个‘爸’,你这边我再多认个‘妈’,这算什么?”
“可别污蔑,我打着光棍呢,”林骋又问,“如果弟弟人好,可以带来一起玩。人坏就不要来了,我最讨厌心眼多的小孩了。”
宋烁懒洋洋地说:“没怎么说话。”
林骋:“你就装酷。”
宋烁“切”了声。之后林骋没有再问起重组家庭的相关事情,两人照旧一起玩了会儿弓箭,一直到十点,林骋才赶他离开,担心宋烁回去得太晚,又要同宋雅兰吵架了。
临走前,林骋让他提了箱水牛奶回去,并嘱咐:“不要和你妈妈吵架了,知道吗?”
宋烁想,连年轻的你都做不到如此,又怎么能要求如今同样年轻的宋烁,达到如此严格的要求?
林骋与宋雅兰离婚,是在宋烁十岁。
双方都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只是性格难以磨合——林骋喜好自由,不拘小节,不注重卫生习惯,得过且过。而宋雅兰理性克制,洁癖,完美主义,脾气暴躁。
爱情的火花并不足以支撑长久的热度,吵来吵去,不和平地离婚了。
也正因如此,宋烁从父亲身上所习得的特质,自然也遭到母亲批判,久而久之,才造成对峙的关系,不和的气氛。
不过,宋烁仍是答应了:“知道。”
十点半,宋烁回到蓝湾里。家里没有人,他打开手机短信,迟迟看到宋雅兰发送的短信。说她今天赴上海出差,同宁齐一起,两天后回来。
宋烁没有回复,他接了杯温水,上楼时,听见右手边的卧室传来响声。
宁珏拖沓着步子,半睁着眼,游魂一般走了出来。走廊没有开灯,只有侧厅一点微弱的光。
虽说光线昏暗,但离得比较近,宋烁可以清楚看见他杂乱的头发。宁珏却似乎没有看见他,直冲冲走过来,宋烁不想让他碰到自己,侧身躲开了,但宁珏没停,因而结结实实撞到了墙上,一声闷响。
“哎哟……”宁珏自言自语,摸着墙,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卫生间,直到关门,都没有发现多了个人。
宋烁:“……”
十几天过去,宋烁对宁珏“蠢”的第一印象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回到自己房间后,或许因为晚上在林骋家里看赛事时过于神经兴奋了,宋烁睡眠很差,即便吃了药,也到三点才入睡。
次日六点来钟起床,吃早饭时不大提得起精神,因而宁珏叫他第三声“哥”的时候,宋烁才注意到,恹恹道:“干什么?”
宁珏:“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宋烁“哦”了声,很挑食地将三明治里的鸡蛋拨出来——虽然他同徐阿姨说过好几回,但宋雅兰坚持认为鸡蛋营养健康,必须添加,所以他只得屈尊手动剔除。
“那个,”宁珏又踌躇着问,“我们班怎么样?”
宋烁终于抬眼看他:“我是导游吗?”
他应付完早餐,拎起双肩包出门。身后,宁珏也连忙地将剩下所有早饭胡乱塞进口中,手忙脚乱地跟上来,同宋烁一起去学校。
蓝湾里离学校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走路并不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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