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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鲨(48)

作者:周不耽 时间:2025-05-11 11:23:00 标签:救赎 互攻 HE

  他越说越愤怒,抓住海戈的衣襟用力地摇撼着,咬牙切齿地连连质问道:“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我比你大十岁呢!用得着你来替我考虑这个?你这个臭小子!”

  他的动作没对海戈造成多少冲击,可是那些连珠带炮、混杂着愤恨和爱意的话语,像是蛮不讲理的海潮一样铺天盖地地拍打过来,真把海戈砸懵了,不知如何应答,只得默不作声地扶着他。

  阿奎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缓过劲儿来,阴沉沉地说:

  “你以为我就看不到?这个世道,多少门当户对的爱情都禁不起世俗或者时间的磨损,相爱时璀璨闪耀的珍珠,天长日久,变得像死鱼眼珠子那样浑浊,散发出腐烂的腥臭味。想知道一个人能对所爱之人恶毒无耻到什么地步,只要经手主办一个豪门离婚案就够了——我就是做这个的,靠人性中那么点提防、猜疑、怨恨来挣钱。轮得到你来教我这些?

  “更何况——你和我……”他顿了顿,别开了眼,注视着小巷另一侧浓厚沉重、不见一点亮光的黑暗。

  “你能想到的一切,我都想过。我想得比你更多。我们确实有很多差异……如果真要在一起……也许会很艰难……也许会很折磨……”

  他咬着牙,像是忍耐着疼痛一样艰难地吐字,低声说:“……我都知道。我并没有抱什么期待。”

  ——无法自欺欺人,却又顾忌出口成谶,这样欲说还休地捱延着,像是故障的秒针在虚无中悬停摆颤。没有定论,也不愿去下定论,只能抓着这一刻凝滞的时间,不肯往前再探。

  海戈垂下眼睑,看着他紧扣着自己衣襟的苍白的手指。他慢慢说:“既然不抱期待,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阿奎那怔怔地望向别处,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良久,他苦涩地说:“反正都不抱期待了,难道我还不能——由着自己的心吗?”

  咔哒一声,秒针挣脱了黏稠的无形之物的束缚,决绝地、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向对方,只是一动不动地沉默着。海戈轻声说:“我一点也搞不懂你。”

  阿奎那盯着前方某处闪烁的路灯,幽黄,黯淡,明明灭灭,像一颗虚弱渺茫的启明星。他低声说:

  “海戈,重要的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唤起了什么……”

  他慢慢地说着,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我知道,你在过去经历过太多人、做过太多这种事。可能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胸口酸胀,心好像被揪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腔中酸涩苦闷的涌流,继续说:“可是它对我而言……当它来临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我之前所有未曾遇见过它的时光,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我无法忍受它就这样轻率地、悄无声息地消逝……那会让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之草草地死去。”

  他停了下来,悲哀自嘲地笑了一笑,“我又在自说自话了,是不是?”

  海戈摇了摇头。这动作难以辨别这究竟是否认,还是代表他仍旧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阿奎那,”他轻声说出他的名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你偏偏对我……?”

  阿奎那转过头来,抬起脸,惘然地望着他,轻声说:

  “你问我为什么?我——我还应该向你说什么呢?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这哪有理由呢?”

  他说着,蓝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水。这原本是一双聪明、乖觉、轻盈的眼睛。但是现在,它沉重,潮湿,苦寂,像是结着露珠的断裂无着的草茎,像是被人遗忘在天涯海角的尽头,却仍坚守承诺、应时而至的蓝色的潮水。

  这双眼睛饱含着泪水,执着而专注地凝望着另一双安静的金黄色的眼睛:“难道大海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月亮吸引吗?它只能徒劳地在自己身上掀起巨浪,一遍又一遍……试图接近那个遥不可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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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办法向你透彻地说明这一切、我也不知道怎么赢得你的信任……假如你愿意原谅我的话,跟我走吧——和我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把这一切反反复复向你传达。如果你爱我,跟我走吧;如果你不爱我,那就像对待一件工具那样利用我——你又能损失什么呢?”

  ……世上恐怕再没有比这更糟糕更绝望的告白了。

  “现在,告诉我的答复吧。”

  阿奎那忍着眼泪,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像是等待着那个至关重要的判决落地的死刑犯。在这双眼睛里,软弱和强悍,羞惭和自尊,爱和愁怨,绝望和希望,暴烈和缠绵,如此难以调和却又切切实实地交缠融合在了一起。这双眼睛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崩塌碎裂,又让人觉得他足以承受任何不幸。

  ……海戈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宇宙之中早已一片空白。唯一能觉知的,只有那双强忍着泪意的美丽的眼睛。

  他怔怔地凝望着他,轻声说:“别哭。”

  话音刚落,那双蓝眼睛盛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像是突然爆发的洪水奔腾着冲垮了堤防,阿奎那冲进他的怀里,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颤抖着,静谧无声、却又是汹涌澎湃地流着泪。海戈抚摸着他的后颈,轻轻吻着他的发顶,耐心细致地安抚着他。这股不可理喻、无法阻挡的潮水冲撞过来,同时把两个人从头到尾、由内而外全部淹没了。然而,谁也没有想过要从这股灭顶的洪流当中逃脱。

  又或者,如爱神本身,眼泪是箭矢,心脏为箭囊*。那一支以血肉与心灵的痛楚而锻造出的箭,铸就、离弦,其全部愿力只在于射中另一颗心,早已无暇去顾及自己是否会粉身碎骨,化作尘埃。

  *化用自西班牙作家洛尔迦的《短歌》:“我将不会实现我的命运,因为我像爱神本身,哭声为箭矢,心脏是箭囊。”

  **精准说来,阿奎那实际比海戈大8-9岁。但此处他有意倚老卖老,所以把年龄差四舍五入到十岁了。

 

 

第42章

  海戈回到珊瑚堡礁。夜深人静,酒客逸散,吧里人去楼空,只有斯纳克和喀拉苏两人默默地等着他。他们似乎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左一右分坐吧台两侧,昏暗中四只眼睛瞪着他忽闪忽闪,像是两座镶嵌着猫眼石的石像鬼。

  饶是海戈,见了这氛围也不由有些尴尬。朝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迈步往楼上房间收拾。

  其实他身无长物,随性来去,根本也没有什么行李。刚刚打开房间的灯、打开壁橱柜,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回头也知道是斯纳克。

  深夜寒冷,他裹着一件长大衣倚着门框,更显得身形细长,阴恻恻地看着他,低声说:

  “你还是要回去?”

  其实海戈一开始也没打算“回去”。他是随时可走、随时可留的人。珊瑚堡礁也好,阿奎那的公寓也好,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驻足之所,并没有多余的眷恋和归属感——与阿奎那言归于好是一回事,重新回到他的公寓、继续同居生活,那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阿奎那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两只胳膊紧紧拥抱着海戈,还未从方才猛烈的情绪震荡的余韵中缓过神来。一听到对方说“我送你回去”,立刻风声鹤唳地睁大了眼睛。

  “那之后呢?你不再回我那儿了吗?”

  “我在这儿住得挺好。”

  阿奎那好容易平复下去的眼泪又从眼底泛涌起来了。他凄楚地哽咽着:“你并没有真正原谅我。”

  “……”海戈感觉好像有两头银背大猩猩在用拳头来回揍他的头。

  阿奎那在他怀中小声地抽气,像是忍耐着剧烈的痛苦一般紧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碎钻般的泪珠,止不住地轻颤,用虚弱轻柔的声音:“没关系的……我能理解……那么,还是让我每天晚上来看你吧……虽然来回路程就要两个小时……虽然疲劳驾驶很难熬……路上也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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