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沐澜装模作样的腼腆,林砚甚至能想到伊萨克敲击显示屏时字字斟酌的模样。
看来,奥罗拉只是盛产神经病,又不是全是神经病。
林砚弯了弯眼睛。
接下来几天,奥罗拉不再降雪。
校内重新恢复上课。
林砚的生活突然变得风平浪静。
连之前的小打小闹都消失殆尽。
林砚倾听着知识,研究着奥罗拉的建筑。
他甚至学习了素描的入门教学。
林砚研究着奥罗拉的草本植物。
他又去学了植物入门课程。
他偶尔也会遇到栖息在奥罗拉的小动物们。
一切安静、纯粹。
经过林砚的反覆训练,
原本枯燥的实验也变得简单移动。
变故发生在一个平常的清晨。
那是文学教授在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文学教授很年轻,
据说他刚毕业,就进入奥罗拉授课。
他体谅学生,
一学期下来几乎没什么作业。
论文要求宽松。
期末考核的论文选题是“后战争时期的政治文化经济发展”,一千字,言之有理即可。
林砚思考着大致的框架轮廓。
他刚想出来个毛边时。
恼人的敲击声让林砚被迫脱离自己的世界,他烦躁的抬头,望向眼前的男生。
男生个子高大,浑身带着特意彰显的攻击性,声调粗生粗气。
“林砚,跟我走一趟吧。”
第15章 老鼠
林砚构思时间没超过十分钟。
教室内依旧在上课。
只不过因班上的不速之客,问教授问题的同学默默回到座位上,本来在看书的教授也忙碌的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班里隐隐的讨论声彻底消失。
林砚看向男生胸前的嫩绿胸针,他站起身,礼貌冲教授道:
“老师,我想请个假。晚上会将电子假条发给老师的邮箱。”
文学教授呆愣片刻。
离不离开教室竟然会有人请假,他心下微暖,难得唤醒了几分良知,担忧的抬头时,瞧见林砚安静的视线,他无意识的点了下头。
罗德回过神,准备大摇大摆的走过十几排座位,再走过教授的讲台,最后从前门离开。
他身形刚一动,听见道特意压低的声音。
“小点声,跟我来。”
冷硬、活像是个命令。
罗德怒意刚起,撞见林砚漆黑的瞳孔。
他明明在匿名论坛上看过很多次林砚的照片,反覆分析过林砚的眉骨比例,得意洋洋的认为,他绝对不会和上次一样变成蠢货。
但被林砚看一眼,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罗德只觉脖颈发凉,蒸腾的怒意消散时,似带走身体内的水分,他忽觉身体很热。
论坛上说得没错,
林砚的眼睛会催眠。
被林砚看一眼,他的身体就好热。
林砚绝对给他使用了东方蛊术!
不待罗德反应过来,林砚率先错开身离开,罗德慢半拍的跟在林砚的身后,他不自觉的数着前面人的步数。
一步、两步……十步……十七步……三十一步。
林砚轻轻推开门。
不对。
罗德蓦然反应过来,他又在做什么蠢事?!
他大踏步的超越林砚,盯着林砚雪白的侧脸,阴测测的笑了上声:“林砚,你不问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林砚平静的关好门,答非所问道:“走了几步?”
罗德卡壳一瞬,反覆回荡在脑海里的数字脱口而出道:“三十七步。”
林砚没应腔,他掀开眼皮瞧了眼走廊上密匝的男生,按了按发胀的眉心,声音冷淡下来:“找我有事?”
又是这种语气,说话说一半,又开始对他不耐烦!!!
简直反客为主,倒反天罡。
罗德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他自出生当少爷来就没遇过这种憋屈事,今天必须给这个空有其表,实则内里一肚子坏水,总是在网上诋毁奥罗拉的花瓶一个教训!!!
让他看看,
奥罗拉内究竟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罗德撸起袖子,露出大块的小麦色肌肉,表情狰狞的看着林砚。
林砚没抬头,语气烦躁的重复了句:“有事吗?”
男生小心翼翼的瞧了大冬天露出臂膀的罗德,但手腕上以秒计时的钟表更让人恐慌和绝望,有人擅自越过罗德同林砚搭话,声线发抖:
“林砚…同学,萧少请您去庄园…赴宴。”
林砚霎时抬头,难得打量了眼前众多男生。有五个胸前佩戴着白色胸针的特优生,他们神情紧张恐慌,不注的看向腕骨上镶嵌着碎钻的高级表,眼眶含泪,视线慌张,彷佛在拼尽全力求救。
林砚冷淡的垂下眼皮。
就在罗德发怒前一刻,他淡声出口:“走吧。”
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
奥罗拉不再银装素裹,露出了原本的盎然绿意。
雪松林上的积雪还未完全消散,树影婆娑。
蓄在树枝上的积水恰好砸落在林砚的前方,四溅而起的水花蹭过林砚的眉眼,落了林砚满身的潮意。
旁边的罗德突然大骂一句:“靠,我家每年给奥罗拉捐献的维修费都他/妈的不翼而飞了吗,什么破设施,一股子穷酸样,连积水都不会清理一下……”
罗德越骂越起劲,余光不自觉的黏在林砚垂着的泛红的眼皮,可林砚始终没有瞥他一眼,罗德满身燥意,抬脚便想踹向旁边的树。
罗德还没碰触树面上,膝弯却突然一疼,身子被迫踉跄了下,他怒不可遏的转身,强迫自己不去看林砚,直视着身后一群男生:
”是他/妈的谁踹得老子!”
男生面面相觑,不自觉的看向林砚清瘦的背影,林砚掀开眼帘,视线从罗德的膝弯移开,扫了眼罗德:“树面有积雪。”
目光冷淡、平静。
罗德却觉膝弯一软,直愣愣的看向林砚,不自觉的想要跪地。
林砚不想耽误太长时间。
可罗德的脑子好像不太好使,林砚烦躁的扯了扯领口,视线困倦:“走不走?”
男生慌张的看着表盘,咬了咬牙,孤注一掷的跑到前方带路。
罗德下意识的追随着林砚的脚步向前,脑海里不自觉的重复着林砚刚才的眼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眼神,活像是个看蠢货的眼神!!!
林砚凭什么觉得他蠢!!!
罗德咬牙切齿,誓要给林砚一个教训。
可从雪松林走到紫衫林。
罗德还没想到一个确切的教训方案,反倒是披在身上的西装满是潮意,黏糊糊的很不好受,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简直是有毛病——萧哥又没明确让他去找林砚,他一听到乔纳森要去找林砚,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便屁颠屁颠的跑去林砚的教室。
他又不是林砚的狗!
罗德边胡思乱想边盯着林砚的背影看。
奥罗拉今日回温。
林砚穿着奥罗拉的冬季校服,淡咖色的马甲衬衫配同色系的长裤,没什么设计感的衣服却被林砚穿出一种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神昏目眩感,裸露在外的手骨白瘦,线条分明,指尖微潮,有种玉石浸透的美。
罗德呼吸一窒,盯着林砚的指尖看了片刻,摩挲了下手指,又摸了摸兜,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喉咙一阵干涸,他开口吐出个音节:“林砚……”
林砚骤然回首。
罗德一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砚。
下一瞬,他听清林砚紧绷着的声线:“往两边跑。”
就恍惚几息。
轮胎擦过地面的声响将近,震耳欲聋,好像地震了般,尖叫声恐慌声恍若疫病般蔓延开来,赛车加速带起的风声惊得雀鸟和人影慌不择路。
几乎是一睁眼的功夫。
一辆红色赛车不要命般的加速行驶而来,风声呼啸,所过之处落叶翻飞、积雪簌簌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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