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去了嘴唇上的血。
我的血。
有一瞬间,我觉得有一抹奇异的神色略过他浅色的瞳孔。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疯子的兴奋。
他点燃了我。我的体温在升高,苍白赤裸的身体上,纹身逐渐显现……花枝,花茎,花蕊,花苞……由浅入深,由白变红,渐渐的,一片深红色的花间间绽放,荼靡艳丽。
那真是随性而生,如死如欲的一幕啊。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我的喉骨,然后低头舔舐我喉结下那道割喉的旧伤。
我以为他会感到扫兴,或者警惕地停下来问我是怎么弄的。
但其实,我只听到了祁昼的轻声叹息。
但这却比之前所有暧昧更让我难堪和愤怒,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祁昼按在我颈部的手却骤然收紧——不至于令人窒息,却也带着奇特的濒死感。
之后,一切都失控了。他喜欢在过程中握着我的咽喉,这让我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我从自以为的掌控者沦为被支配着,我开始感到屈辱,甚至开始混乱地憎恨自己这个该死的计划——但事实上,我只有力气做最后一个请求。
“别在里……”我努力压抑快要涌出喉头的呜咽。
……
我终于清醒过来时,身上没一处不酸疼的。不过……他应了我的要求。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有利于我接下来的计划。
我躺在卧室床上,窗帘拉着,一片漆黑,而祁昼正安静地侧卧在我的身边。
我在昏暗的光下观察他,这个罪魁祸首——这个从前背弃我,刚才折磨我,未来还要杀死我的混蛋,睡着时倒一点也不像个无情无义的刽子手了,他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乖巧地垂着,唇角也是松弛的,竟有些像个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是凌晨3:45了。
……我竟然直接被祁昼弄得昏睡过去好几个小时。
这一认识又让我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升腾起一重怒火。我强忍着羞怒,尽量保持头脑冷静,忽然意识到,现在正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已经详细调查过祁昼的行动轨迹,知道他每天会开车去他的集团在本市的分部开会处理工作。
他是个行事精密,生活规律的人。每天的出门时间会在早上八点到八点十分之间。25分钟后,他的车会驶上一座事故高发、最高时速达120公里的高架。
我忍着周身酸痛,尽可能轻地从床上起身,为了不弄出一点声响,我没有穿鞋,先来到客厅,在那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我赤着脚进入浴室,拿出我的钢笔,露出上墨器,然后我轻轻地挤压着——
一小滴透明、无色无味的液体沉入那杯水中,泛起了几颗细碎的泡沫。
那瞬间我的心跳快到极点,而同时,我仿佛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我回头,好在,身后空无一人。
——全部0.6ml的毒的确足够使人在几小时内丧命,但一滴毒药大约只有0.05ml,是人体可以代谢而不致命的程度,但却足够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头晕脑胀、意识混乱。
我曾做过精密的测试,这种晕眩作用大约会在人服用后4.5小时生效,持续十五分钟左右。再过大约十分钟,正好是凌晨四点。我要让祁昼喝下它,然后在早上八点出门上班路过危险路段时,头脑眩晕,车祸而死。
这会是最完美的谋杀。祁昼死于意外车祸,没有犯罪,自然就不会有嫌疑人。我下的毒非常轻微,等警察想起尸检,应该早就查不出踪迹了。
但我向来很谨慎,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想放过。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让祁昼在我身上留在痕迹——祁昼带走我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摆脱不掉,但我可以修改我离开祁昼这里的时间。
只要身体里没留下过多痕迹,我就可以说:警察先生,祁总对我并不满意,我刚脱了衣服他就让我滚,我只在这座屋子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
有没有我离开的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我留在这里的确凿证据。既然如此,四个多小时生效的毒药自然就不能被证明是我的手笔。
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贫困,需要接客维持生计的男伎。我现在身份和祁昼云泥之别,自然也没有杀人动机。
我端着下了毒的温水,进了卧室。
在进去之前那十几秒,我在脑海中打了几个腹稿,想要如何温存地叫醒祁昼,哄骗他喝下这杯水。
但事实上,当我走近卧室,我发现他竟然已经醒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
我心头微微一惊,将水放下。
他微微偏头看我,床头灯温柔的黄光笼罩着他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柔和极了。
——和之前弄我时那副凶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我十分了解他,知道那才是他的本性。
他像是随口问我:“怎么不睡觉,去干什么了?”
“起夜,顺便喝点水。”我笑道,半真半假地软声抱怨,“祁总,您弄得我真是……”
我原本的打算是忍着羞耻感和他随便扯几句房事,让他精神松懈,再自然而然地哄他喝水。
却没想到,祁昼并没有接我的话茬,而是直接拿起床头桌上的水杯。
“那这是你特意为我倒的水吗?”他竟然直接说出了我准备好的台词。
“……对。”我被他打乱了计划,心跳加速,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我就看到祁昼轻轻点头,然后仰头直接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我:!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看着空了的玻璃杯甚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与此同时,我的心跳竟然并未因完成目的而轻松平复,反而越来越快,几乎快的有点发疼,我的喉头也一阵阵发紧。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焦虑至此。
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祁昼会看出我的异常。我迅速地关上灯,然后在一片漆黑中躺到祁昼身旁。
临睡前,他轻轻对我说:“晚安。”
第7章 他选出最完美的煎蛋给我
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但或许是精神实在紧绷,直到快天亮时,竟然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当醒来时,我的意识甚至还没清醒,却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焦虑,我几乎是慌乱狼狈地找到手机看了时间。
——早上7:40。距离祁昼通常出门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
还好,我没睡过头——祁昼还没出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祁昼真是比以前还没轻重,一夜过去,我依然觉得身上,尤其是腿间酸麻至极。我强忍着推开卧室门,走到客厅,便远远望见祁昼正在厨房里一边煎蛋,一边带着无线耳机像是在打电话。
“会议我来不了……对,有事,”他背对着我,注意力全在煎锅上。
那里有两只煎蛋,左边那只色泽金黄,看起来已经快要成为一只完美的流心蛋了,右边那只则离锅沿有点近,边上泛了点焦,祁昼歪着头看着它,神情似乎有点苦恼。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祁昼的注意力终于从煎蛋上转移了一瞬:“……嗯,帮我公告上午休假……不,没生病,是要陪家里人……一定要我决策的议题先搁置。”
通话终于结束了。而祁昼最后还是放弃了拯救右边那只煎蛋,而是把它们分别盛在两只圆盘里。盘子边缘有猫咪彩绘。一只是猫猫哭泣,另一个则是猫咪伸爪子。
祁昼转身将煎蛋端出来时,便看到了我。他将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将那个更完美的煎蛋放在我面前,盘子上的猫伸出爪子,像在笑眯眯地对我撒娇。
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有种错觉,他似乎是带着笑意的。
我忽然内心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不愿意细想。我坐下,拿着刀叉开始吃那只完美的煎蛋,我知道自己此刻异常沉默,丝毫没有顾及对祁昼这个“金主”的礼节——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神想这些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我满脑子都是昨晚我为祁昼倒的那杯会使人神经麻痹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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