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南晴有些沙哑且惴惴不安的声音响起,“我,我看见你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你是不是, 已经看到他们传的那些消息啦?”
“嗡”一声, 耳鸣。
喻逐云闭了闭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道:“是啊宝贝。”
这声传入耳中,南晴直觉不太对。
他从未听过喻逐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心中的那份不安加大,甚至隐隐约约地明白了陈明瑞他们平常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喻逐云。
“网上的消息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相信。我现在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受伤的是别人。事情是这样……”
“你现在在哪,把地址告诉我,”喻逐云难得打断南晴的话,语气惊人地平静,甚至还带了浅浅的温柔,“乖宝贝,有什么话等我们见面再说。”
“……”
南晴顿了顿,还是将医院的名字报了出来。喻逐云听完,一如既往地温柔嘱咐他好好休息,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明明一切似乎都跟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南晴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连手心都莫名出了点细细密密的汗珠。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他才抬起头,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朱斌。
与此同时,朱斌也放下了手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劫后余生的朱斌满怀感激地冲南晴俯身,语气有些哽咽:“谢谢……真的谢谢你,南晴。”
当时的情况太过于惊险,若不是南晴及时反应过来拉了他一把,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也就不是现在这样,溅到硫酸的手臂已经经过了医院的处理,在躲避过程中意外撞伤的小腿也得到了妥善的包扎,只要检查结果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
南晴有点不太适应地站起身,避开这个半鞠躬半磕头式的谢礼:“没关系。”
“不,我一定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下半辈子都已经毁了,”手臂溅到一点点硫酸的地方都痛得令人尖叫,朱斌只要一想到自己原本的后果就浑身发抖,“以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也向喻逐云道歉……”
南晴沉默了几秒。
救人完全是他当下本能的反应,因为自己体验过濒死的痛苦,所以不愿见到眼前的任何一个人经历类似的创伤。
但这会他也反应了过来,如果朱斌是喻思运的帮凶,他的这个举动,也许间接地伤害到了喻逐云。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很重要。
然而,于他而言,喻逐云就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并且对喻逐云觉得抱歉,以后就不要再为喻思运鞍前马后了,”南晴垂下眸,往病房外退,“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朱斌满是冷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堪的红。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却在这时被重重推开,阴影之中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喻逐云瞳孔漆黑,脸色苍白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目光牢牢地定死在全须全尾的南晴身上,几乎克制不住将他揉入骨血的冲动。
“…哥哥!”南晴转过身,下意识地睁圆了眼,心中闪过了一抹不安,“当、当时的情况就是,硫酸要泼下来,我站在安全的地方就拉了他一把。我还好,没碰到什么,他靠得太近了,所以还是受了一些伤。”
“我没接电话是因为刚刚的情况比较紧急,老师和警察都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情况,没有让我看手机……”
南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他能感觉到喻逐云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沉静,灼热,又压抑着疯狂,像一座沉睡的火山,按捺不住要从心底喷发出来的情绪。
南晴犹豫了两秒,伸手轻轻牵住了喻逐云的衣摆晃了晃,声音轻得像在撒娇:“……你生气了吗?”
喻逐云的喉结滚了滚,抬起手,想摸摸南晴的脸。
然而这个动作在远处的朱斌看来,更像是一个即将落下的耳光。
朱斌没忍住,高喊了一声:“喻逐云,你有什么火气冲我来!我知道我之前跟喻思运……那件事真的很对不起你。”
“但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南晴只是单纯好心帮我,我真的很感激他。以后我一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喻逐云轻轻地替南晴抹去了脸颊蹭到的墙灰,旋即才将目光投到了朱斌的身上,向他一步步地走去。
“以前的事,我现在也懒得跟你追究。”
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底泛着血丝,整个人的周身泛着阴郁的气息,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
任谁也不怀疑,若他手里有把刀,说不定会就地把朱斌剁碎了。
“你唯一应该庆幸的,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不是南晴。”
如果这一切都是喻思运和朱斌故意的,目的就是想毁了南晴的人生。
喻逐云真的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圈在他颈上的项圈和狗绳没了,让他乖乖听话的主人没了,他也没有继续装成正常人的理由。
也许会先杀了朱斌,再逮到喻思运。
回到喻家那栋别墅,当着喻海和林蕙中的面,一刀刀把他捅死。
是的。
大不了就一起死。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喻逐云想着想着,忽然轻笑了一声。
朱斌头皮发麻,再也没了刚刚大喊的勇气,情不自禁地往后靠了靠:“我、我知道,我也不希望我的救命恩人因为我受伤……”
喻逐云神色平静地打断他:“不,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救命恩人吗?这个世界上,恩将仇报才是常态。在真的遇到危险时,这些人只会把恩人推出去挡枪。
南晴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捧在心上的小神明。
而他作为信徒,甘愿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祭。
“……喻逐云!”
眼见着事情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南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上前,拉住他的手晃了晃,“我有点累了。”
喻逐云转过身,冰冷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消融,语气却下意识地轻柔了起来:“心脏疼吗?”
南晴摇摇头:“就是累了,今天做了好久的实验,又跑来跑去,我想回去休息。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喻逐云安静了两秒:“嗯,好。”
两人出了医院病房,乘车回到喻逐云在首都的小公寓。
这会已经入夜了,黑绒布似的天空被路灯烫出一个个小孔往下漏光,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玄关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喻逐云沉默着弯下腰,低头给南晴脱鞋子。
上大学了,少年也没有给自己添置一点新衣服和新鞋子,依然穿着以前的。小白鞋虽然洗刷得很干净,却有些褶皱的痕迹。
小熊袜子也还是之前那双。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很是幼稚的东西,他穿着却很可爱。
南晴自己也有点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脚踝。
喻逐云却没放过他,换完拖鞋,又把他抱到玄关柜上坐下,从他的小腿开始一节节地往上摸。
力道并不大,也没有撩拨。
只是像医生一样,一寸寸地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没被发现的伤口。
一路都很正常,一直摸到肋骨下侧,南晴不自觉地轻“嘶”了一声。
这点轻不可闻的动静立刻被捕捉到了。
喻逐云抬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掀开他衣服的下摆。即使只有一盏壁灯,那一大块青青紫紫的瘀青依然触目惊心,就像美玉有瑕。
南晴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喻逐云擒住了后腰。青年的大手滚烫,轻轻抚过瘀青时落下一串又疼又痒的酥麻。
“没、没有了,”南晴求饶似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喻逐云,“就只有这里有一点点疼。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撞到的……”
喻逐云好半晌才重复道:“‘一点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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