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方秉雪一脚踹开了大门,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
短暂的沉默后,周旭把洒水壶放下,愣愣的:“方秉雪,你怎么来……哎哎哎?”
他喜欢的人气势汹汹地站着,很可爱,很厉害,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不是因为力气太大,让那扇门在猛地砸向墙面,又缓缓回弹,以至于把方秉雪重新关在外面,就更好了。
周旭着急忙慌地过去,把门打开:“你怎么来了,不说一声呢,脚疼吗,怎么不叫我啊?”
方秉雪胸口起伏很快:“老闫还在外面等我,五分钟,我说我下来抽根烟。”
周旭没反应过来:“哎?”
然后,他就不用反应了。
方秉雪一手揽住他的脖子,把人往下压的同时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很重,一点也不温柔。
周旭不敢动,生硬地举着双手,晕乎乎地想他不是要抽烟吗,这是干什么,用不用再去找根烟出来……不对,方秉雪就是憋不住,想我了吧?
意识到这点后,他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按住方秉雪的后腰,用力地回吻过去。
而下一秒,方秉雪一脚踩在周旭的脚上:“别咬,等会我还要见人。”
……给周旭踩得神清气爽。
这个较量似的吻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方秉雪下意识地伸手,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你属狗的?”
周旭不说话,盯着方秉雪水红的嘴唇,嘿嘿直笑。
“没事了,”方秉雪喘息着,“你回去吧,我就过来亲你一下。”
说完,这没良心的真的扭头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周旭傻眼了,两秒后才不可置信地跟上:“你这是……给我喂断头饭来了?”
他不理解啊,太吓人了!
方秉雪这才站定,扭头瞪他:“说什么呢,呸呸呸,不吉利。”
周旭也赶紧:“呸呸呸。”
“真没事,你就当我发神经,”方秉雪走到门口了,细白的手指按在门框上,“干你的活去。”
周旭张着嘴:“我……”
“对了。”
方秉雪突然回眸,咳嗽了一声:“那个技能大赛,怎么样了啊?”
“进复赛了,”这个话题转换太突然,周旭怔了下才笑起来,“下个月要跟全国比了,能再认识点行业里的人物,我其实正想跟你说呢,到时候我得出去个把星期。”
方秉雪抠着门框上的细小木屑:“有信心吗?”
周旭说:“有。”
“好,”方秉雪也轻轻地笑了,“旭哥厉害啊。”
周旭站在余晖里:“嗯,说了我啥都会,都能搞定,你放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方秉雪眼尾有点红,像是委屈了,或者不开心。
也可能……是被他亲得了?
“方、方秉雪,”周旭喉结一紧,“我一直没敢问你,你考虑的……”
“等你回来,请你吃饭吧,”方秉雪收回目光,淡淡地,“别有压力,成绩怎么样都给你接风洗尘。”
周旭点头:“好,那既然老闫在外面,我不送你了,你路上慢点啊,到家给我……算了,没事。”
方秉雪看了他两眼,突然快步回来,两手搂住周旭的脖子,很温柔地碰了碰彼此的嘴唇。
仿若,小蜻蜓在点水。
“去他大爷的别有压力,”方秉雪胸口微微起伏,“要比赛,就得冲第一,我们旭哥就是最厉害的。”
周旭已经有点傻了:“好。”
方秉雪忍俊不禁,拍了拍周旭的脸:“路上注意安全,吃好睡好……乖点。”
周旭呆呆的:“好。”
第48章
仿若入室抢劫般的亲吻。
来得快,离开得也快,周旭从来不知道,原来五分钟的时间也可以就一眨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方秉雪早已离开。
门还没关,散着九月的风。
风声中,方秉雪坐进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呢,老闫问了句:“抽完了?”
刚在也是巧了,经过周旭附近的时候,开车的警察手机响了,领导打来的,说有个事需要传达一下,警车刚靠路边停下,方秉雪就说要下去抽根烟,头也不回地跳下了车。
“嗯,”方秉雪笑笑,含混过去,“透了会气。”
老闫说:“嗬,我看周旭就在附近住,还以为你一感动,过去搂着他哭呢。”
方秉雪立刻回:“那不至于。”
情况他已经清楚了,那赌鬼自知理亏,心慌,走投无路之下干脆故意偷盗,想着大不了吃几年牢饭,总比被周旭弄死强,毕竟追赌债的最多砍断他的手指头,周旭是真的要他的命。
周旭之所以铤而走险,众目睽睽下开车撞人,就是因为对方马上要被带走拘留——
“犯不上,不值得啊!”
“他一条烂命,不配你们兄弟两个……周旭!”
周旭面无表情,一脚油门。
赌鬼吓得摔了一跤,浑身哆嗦,烂泥似的瘫软在地,远光灯刺破天际,人群的尖叫声中,那辆咆哮着疾驰而来的桑塔纳,重重地撞在花坛上,爆出巨响。
刚才议论纷纷的众人,仿佛被掐住了咽喉。
硝烟味混合着机油,缓缓地消散在空中,周旭踹开驾驶室的门,红着眼,一步步地往前。
“你要杀他的话,连我一块。”
周旭站住了,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赌鬼吓傻了,眼睛瞪得很大,而趴在他身上,是个很瘦弱的,有了白发的男人。
在即将被车轮碾到的电光火石间,他以惊人的速度飞扑过去,保护着对方滚到了旁边。
是周旭的初中数学老师,范友芳。
范友芳衣服滚的全是灰,胳膊肘也磨破了,表情很平静:“把刀拿出来,给我。”
他的语气,跟多年前在课堂上一模一样。
似乎周旭从来没有长大,依然是那个打着呵欠,有点吊儿郎当的学生。
“老师,”周旭嘴唇起了皮,“您让开。”
范友芳皱着眉:“我说话你没听到吗,把刀给我,或者,你先把我砍了,再砍别人。”
旁边已经有相熟的人在叫,都吓白了脸:“范老师,别刺激他……”
“我不是刺激,”范友芳继续道,“周旭,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老师的意思,你冷静一下,把刀给我。”
周旭没动,高大的身影沉默着。
给弟弟办丧事的这段日子,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朋友都在帮忙,过来替他守着,因为去世的人太年轻了,还没成家,孤魂野鬼的,按照当地的风俗,夜里的长明灯不能灭,要足足亮四十九天,好让他走完这一路,能顺顺利利地去投胎。
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周旭就在烛光里,整理弟弟的遗物,眼眸通红,死死地盯着曾经的全家福,和厚厚一沓的奖状,哭声也很年轻,是带着鼻音的抽泣。
弟弟的同学都来了,流着泪说,旭哥,你得撑住,你得好好的。
周旭没有掉泪。
他只是睡不着,阖不上眼睛,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是弟弟最后的样子,僵直着手臂,往上托举。
最后的一对蜡烛,是周旭看着融化的,先是蜿蜒下去的烛泪,缓慢凝固,层层叠叠地堆砌,然后倒塌,烛芯凹陷出一个小小的火山口,火苗跳动了几下,就彻底熄灭了。
周旭伸手摸了摸,已经不烫了。
“……可你还要活,”范友芳不急不缓地说,“你的命就是比他的贵,比他的有价值,你能去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就这样白白地扔掉,你想清楚,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老师,”周旭扯了下干裂的嘴角,“您这,还把生命分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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