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两年再呗,”师父哼了一声,“在西北熬到三十,我看你还参加不参加。”
方秉雪嘿嘿直笑:“我还年轻着呢……”
“知道,小兔崽子的年纪,”师父也笑了,“下次回来得国庆了吧,我可得躲着你。”
方秉雪立马接话:“那不行,师娘说了要给我做红烧肉!”
挂完电话,外面已经蒙蒙黑了,方秉雪从厨房里拿了个苹果,洗干净,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啃。
这会正在播新闻,他别的不看,新闻是一定要听的,等节目结束,响起天气预报的背景音时,他才懒洋洋地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手机响了,周旭打来的。
他问:“方秉雪,你在哪儿呢?”
方秉雪说:“在家啊,看电视呢。”
他看了眼时间,估计现在快八点了,周旭可能要约自己出去吃夜宵,或者兜风,方秉雪不打算出门,他俩现在关系有些危险,太频繁见面,不合适。
“你往阳台走,”周旭说,“你看外面。”
方秉雪:“哎?”
他拿着手机,将信将疑地往阳台那边走,宿舍面积小,阳台连着卧室,推开那扇小木门,迎面而来的是广袤夜空。
周旭那边有风声:“出来了吗?”
方秉雪还在问:“什么?”
就在这个瞬间,他的瞳仁里倒映出烟花的绚烂。
一朵又一朵金色的烟花,在如墨的夜幕里绽放,闪出耀眼的星光,亮晶晶的碎屑像萤火虫似的,还未闪烁着落下,就有更大,更明亮的璀璨在绽放。
而沉闷的爆裂声,在数秒后,才和胸腔里的心跳共振,姗姗来迟。
“砰——”
不止是正面对着的方位,侧面,后面,不管方秉雪朝哪个地方看,河边,广场,城郊,都有烟花绽放,小县城的热闹持续到了晚上,大街小巷的人都仰头看着夜空,微微张着嘴惊叹,小孩则骑在大人肩头,拍着手叫:“好漂亮啊!”
烟花声音太大,显得周旭那边的嗓音有点沙:“方秉雪,生日快乐。”
今晚,无论方秉雪在县城的哪里,只要他抬头,就能看到这场烟花。
而今晚,也有无数人看着夜空,雀跃于烟花的美丽,和突如其来的欣喜。
淡淡的烟尘飘散,洒落零星的火光,方秉雪像是被烫到了,脸颊发热,很快地眨着眼睛:“你、你这是在干嘛啊。”
“过节呢,”周旭笑着,“热闹点,喜庆点。”
他不懂什么浪漫,挺俗的,早年间为生活奔波,磨砺出一身的硬骨头和臭脾气,总算开窍想要讨人欢心,犯了难,白天把方秉雪送走后,他磨磨蹭蹭地找丁勇问,喜欢的人过生日,他该做点什么好啊。
丁勇老不要脸了,扭头进屋,拿了四盒套出来拍桌子上,热泪盈眶:“兄弟,争点气!”
周旭站起来就走。
丁勇还在后面嚷,说你小子不懂货,这可是日本进口的,超轻薄,老子这是为你好!
这边不行,周旭又去问网吧收银那个姑娘,那姑娘瓜子都不磕了,很激动地说出去约会嘛!
算是约会了,俩大傻子在马路上走了俩小时,最后就给买了个巴掌大的蛋糕。
周旭都嫌自己寒碜。
他是真的俗,觉得追人就得送花送钱,让人家开心,可刚开始攻势就猛,怕方秉雪不好意思,想来想去,给硬汉子周旭难为坏了——甚至连最窘迫的时候,周旭都没这么纠结过,不管是钱还是人情世故,他怕过什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
闷头琢磨了半天,店里一个老师傅过来了,问他这是怎么了?
周旭不太乐意把方秉雪的事情拿来说,尤其是感情还没见光,他对方秉雪看得很珍贵,重视,所以就含糊地说,没事,有点拿不准主意。
老师傅说:“哦,那就按自己心思来,不就成了。”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周旭突然明白过来了,他的心思是什么呢,很简单。
他想让方秉雪开心。
而同时,这狗男人还存了点小小的私心。
放点烟花,噼里啪啦地一响,火药味儿热闹,除晦气。
“方秉雪,”周旭叫他的名字,可能头一次追人,声调很僵硬,“长大一岁了,挺了不起的。”
这语气尬的,跟用肩膀撞完人,斜着眼睛说嗬,挺牛逼的啊差不多。
都悄咪咪给人家备注“小雪饼”了,说话的时候,还要连名带姓地喊。
方秉雪说:“是的,了不起。”
夜幕中,烟花还在绽放。
方秉雪仰着脸,头发被风吹起来了点:“旭哥,谢谢啊。”
周旭笑着:“没事,就看着玩。”
过了会儿,周旭又问他:“好看吗?”
方秉雪说:“好看。”
第38章
这场烟花足足放了大半个小时。
方秉雪一直没挂电话,他从屋里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坐上面,仰着脸边看边聊。
周旭说正好,今天儿童节,让县里的小孩也跟着热闹,看着玩。
方秉雪坐了会儿,看还没结束:“你这得花不少吧?”
要是单独在一个地方放就罢了,他这烟花几乎把砾川县包囫囵了,得亏是县里管得不严,又专门在地广人稀的地儿放,不然肯定审批不下来。
周旭说:“还行,你吃面了没?”
“吃了,”方秉雪回答,“打了俩蛋。”
周旭就问:“自己做的?”
方秉雪闷头笑:“旭哥你这人,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话都挺有深意啊?”
“没那个意思,”周旭在那边也笑,“我就怕你是一个人待着。”
还有半句他没说完,就是觉得要是一个人过生日,怪可怜的。
方秉雪没接话,他就仰着脸看烟花,上班太忙,很久没这样安静地坐着,心无旁骛地与夜空对视,等待一朵又一朵的灿烂。
他俩没多聊什么话题,烟花放完后,视网膜处还有点泛红的余韵,看哪儿都沾着点颜色,方秉雪说旭哥,我回去收拾收拾睡了,周旭说成,你早点休息。
方秉雪说:“好嘞,你也是。”
电话挂了,方秉雪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
这个生日过完,他俩有好一段时间没见,方秉雪在忙本地化数据库的建立,天天跟马睿一块整理陈旧档案,同时还得进行培训,周旭那边似乎也挺忙,方秉雪没多问,依然是偶尔发个信息,聊会天。
眨眼到了中旬,今天下午,方秉雪去派出所交份材料,交接的时候说了会话,有个民警提了嘴,说六七月份快放暑假了,今年准备加强防溺水工作。
“防护栏之前装过,但没啥大用,”那民警抱着一大份卷宗,“毕竟河挺长的,深坑和暗流区域多。”
方秉雪知道,之前这里有过非法采砂的情况,这玩意儿归水利监管,但执行中出现了暴力抗法,采砂团伙居然持械袭击执法人员,拿着高压水枪冲人眼睛,闹得还挺大。
案子破了,河道生态遭到了破坏,至今依然是个烂摊子,在那扔着。
“正整治着,”民警继续道,“弄那个混凝土护坡。”
方秉雪问了句:“为什么不搞个救援队呢,平日里承包式巡逻,有意外的话,行动起来也方便。”
民警把卷宗放桌子上:“谁给发工资?”
这种救援队伍民间一直有,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政府引导,社会参与,方秉雪不假思索:“招募志愿者啊。”
那民警笑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
方秉雪也明白意思了。
砾川县面积小,人口少,很多社会事务成不了规模,觉得没必要,没这个意识,以及既然着手准备救援队,管理谁负责,装备和设施从哪儿来,以及如果出现财务问题,如何监管这笔资金?
无论是救人还是打捞尸体,不能全然依赖于志愿者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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