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离开时欢欣雀跃。
夏理的心情似乎也跟着高涨,不自觉就将语气变得轻快。
“夜景真的好漂亮,下次再来吧。”
“嗯,你挑个时间。”
“感恩节?”夏理提议,“感觉到时候会更好看。”
“好啊,什么时候都可以。”
徐知竞说完这句,杯里的最后一点冰块融化了。
夏理把那杯薄荷气泡水移开,换自己面前的百香果过去,捏着吸管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让它留在了杯子里。
徐知竞全然不介意用夏理喝过的吸管,甚至有些小孩子气地把边缘咬扁了。
“明天呢?”
“明天不行,明天要去纽约。”
“那还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夏理当然不是真的闹脾气,说这些时依旧轻盈地扬起尾音,似乎分外期待下一次约会。
徐知竞自知理亏,无奈地笑了,换上哄人的语气:“好吧,我的错。”
“不过感恩节一定可以。”他向夏理许诺。
——
吃完饭已经将近十点。
夏理要回一趟学校,徐知竞则在送完对方后独自回家。
上学期的课题因为得到结果的样本不够没能出论文。
教授希望夏理小组的新一轮实验能在圣诞节前完成。
夏理去实验室检查培养皿,在电梯外正巧碰上准备去图书馆的Eric。
后者瞥了眼夏理仍空荡荡的手腕,没有多说什么,随口道:“我刚去看过。”
夏理和Eric虽算不上朋友,毕竟也不算过分生疏。
他不好直截了当说自己放心不下,只能暂且想出一个不算突兀的借口,说有东西落下了。
“你等会儿去图书馆吗?”
或许是因为心虚,夏理在进电梯前多问了一句。
Eric给出肯定的答案,夏理沉默片刻,赶在门关之前说:“那你等我一下,我也要去。”
校内图书馆众多,Eric选了离实验室最近的那个。
夏理和他一起从大草坪上走过去,路灯幽幽在四周亮起,照得树影蝴蝶似的飞落一地。
Eric身上没有任何足以作为标志的香气。
非要说的话,大约偶尔会嗅到超市里能够买到的普通洗衣凝珠的气味。
夏理和他并排走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莫名好奇对方又会如何看待唐颂或是徐知竞。
“上次你问我唐颂。”
夏理主动开启了话题。
“你还记得?”Eric似乎有些意外。
“嗯。”
夏理在这过后停了小会儿,大抵是思考该怎样继续,连脚步都为此放慢了些。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他以前没和我说过你们认识。”
“在伊维萨的照片?”
“嗯。”
夏理抬起眼,对着Eric轻轻点了点头。
“认识得也不算久,你不知道正常。”
话到这里,夏理仿佛不知该怎样接下去。
Eric见他欲言又止,干脆主动开口:“有什么想问的?”
夏理先前对Eric感到好奇,此刻却矛盾地想不到要如何提问。
探究欲仅仅一闪而过,再要追溯便无迹可寻。
他思忖许久,末了提出了一个不算复杂的问题。
“你们去伊维萨做什么?”
夏理预设的答案无非是度假相关简单的内容。
可Eric显然不认为这能够直接作答。
后者的回答要比夏理的提问更延迟许多,半晌才拒绝道:“嗯……公事,不能说。”
夏理腹诽,既然如此一开始就没必要提那些。
然而Eric好像是真的打算将这场对话进行下去。
他停顿了几秒,很快又接上:“要不然你问点别的?”
夏理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问,他在心底实际上祈祷起了对方不要再和他讲话。
他甚至开始后悔提议一起去图书馆,至少那样就不用让这段路程显得像现在一样煎熬。
夜风带着温热,在寂静中掺入叶片被吹拂而过的沙沙声。
夏理以往总觉得迈阿密的夏夜静悄悄的,该隔着玻璃窗与百叶帘,只有棕榈树的影子张牙舞爪扑进屋内。
可眼下的风声却好像记忆中的夏天。
空气潮湿闷热,叶片的轻响仿若暴雨,扑簌簌跟着晚风坠落。
夏理向来恋旧,忽而就在此刻想起北山街。
他莫名想到戴着王冠的纪星唯,骄傲得像是真正的公主,只能由唐颂和夏理主动前往觐见。
“唐颂和……谭小姐,他们在一起了吗?”
“唐颂和谭璇?”Eric反问。
夏理心说这果然是谭小姐的名字。
没等他多想,Eric便又说:“你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他们两个合不来。”
听到这里,夏理发觉自己竟然为纪星唯舒了口气。
“那纪星唯呢?”他赶忙问。
Eric的表情在这时开始变得耐人寻味。
一如话题开始时那样,没能给出半分线索。
“一点也不知道的话劝你最好不要问。”
“我只能说纪家老爷子走了太久,后面已经没人了。”
红色砖楼在说话间愈渐清晰。
石拱下的大门从黑夜中透出被窗棂割裂的碎光。
夏理还想问些什么,Eric却更早一步踏上了图书馆前的石阶。
后者站在拱券下,周围是被灰白砖石包裹着的暖光。
一时间好像预告未来的使者,下一秒便会消失在不属于夜晚的光辉之下。
夏理跟着上前,卷长睫毛落出的影子随脚步一刻不止地偏移。
吊灯古旧的色彩将一切都照出奇妙且细腻的褪色感,滋滋发出轻微的白噪音,仿若时空倒回,晃悠悠的并非被吹动的绳索,而是百年前燃烧至今的烛火。
夏理仰头看向Eric,正巧撞上对方垂眸。
两人四目相对,长久地凝视。
Eric的视线缓缓扫过夏理被映得朦胧的轮廓,好像欣赏一幅旧画,耐心描摹过每一处细节。
夏理总是带着郁气的眼眉,古典优美的鼻梁,湿红的唇瓣,精巧柔和的下巴。
眼前的青年清隽得好像晨雾,再一阵风来便有可能消散。
可他偏偏又郁丽得叫人过目难忘,沉默疏离都要算作高明的蛊惑。
Eric明知夏理把心留给了徐知竞,却还是不甘地一再强调。
他从门廊退回一步,在夏理面前站定,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你可以拿那支表跟我换任何东西。”
“生日快乐,夏理。”
Eric不是徐知竞,更不会像徐知竞。
他站在一步台阶之外,斯文得体地承诺,双手始终落在腿侧,没有将夏理当作一件玩物对待。
昏黄灯影迷迷蒙蒙从Eric身后落下。
夏理看见逆光的影子,以及圆拱门廊后灯火璀璨的图书馆。
它们将Eric衬得真的如同一位前来救赎的天使,说出口的皆是神谕,向夏理保证未来并不会如预想那般无望。
夏理明知对方的用意,却没有办法给予任何回应。
即便对徐知竞的爱只是用以镇痛的致幻剂,夏理也早已骗过了自己,认定那是真实的心动,是最青涩浪漫,独一无二的初恋。
“……谢谢。”
夏理说不出更多,思来想去只能道谢,匆匆从Eric身边经过。
阅览室宽敞空旷,夏理知道两人的对话结束得尴尬,特地挑了个角落。
Eric识趣地选在了远处的空位,再没上前,就让今夜结束在那句莫名其妙的承诺之后。
两人心不在焉地准备选题,眼看着墙上的指针走过三点。
Eric要比夏理更早离开图书馆。
后者朝已经没人的座位望了一眼,终于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休息。
——
时间太晚,夏理没有回棕榈滩,而是就近去了先前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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