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美仪:“你离得远,和温子斌没啥交集,人家小琛住隔壁,还一起去漂流出事了。是个神仙,回头想下都要发颤吧。”
孟影抓抓头发:“怪我,我这人没心没肺惯了,主要人不熟,我对这个没太实感。”
严美仪嗤笑一声,点点他胸前的符:“呦,那这个求的安全符,你咋还贴胸口带着呢?”
孟影赶紧拽回来:“你可别乱摸,yoyo姐对下属们的一片好意,我岂能拒绝?”
符是早上yoyo和几个领导去隔壁的山寺庙求回来,据说是住持大师亲自朱砂落笔,佛前拜叩过的,灵得很。
孟影也眼尖,指了指她的斜挎包,努嘴说:“你看,你不带着啊。”
严美仪哼了声,懒得和他闹嘴。
他们都不说话了,旁边的部门同事不闲着,也在叽叽喳喳地聊。
“哎,好险苏总监吉人有天相,不然,丧事又要加多一场。”
“赶紧呸呸呸,说这个不吉利,反噬到自己怎么办?”
“要不……我们这次团建早点回去吧?”
“对对对,要不今晚就走?”
“不过苏总监还躺着,小琛走路都不利索,不好吧。”
“唉,难搞……”
“和公司申请一下?”
“但难得团建啊。”
“玩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觉得公司邪门啊,难道公司快倒了?”
孟影使眼色给严美仪,你看,不止我一个说邪门吧。
严美仪无语,不搭理他。
“呸呸呸,闭嘴。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唉,晚上我还要去做一趟笔录。”
“早上你没去?”
“去了,发现我的轨迹接触嫌疑人的范围扩大了,又要去一次。我现在困得要死……”
“希望苏总监能好好的。”
“哎,应该会没事的——”
“麻烦让一下。”一道声音插入,两人说话戛然而止。
另一边的孟影“噌”地站起来。
他跑到秦煦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小秦,人没事吧?”
秦煦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点淤青,脖子有块纱布,手也包着。
“我没事。”他说。
严美仪皱眉:“哎,包成这样,估计很严重了。”
秦煦摇头:“没有,苏、总监情况怎么样?”
“医生还在缝伤口,等人出来。”
“嗯。”秦煦应了声,就默默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看着呆呆的,眼睛无神,还有点红血丝。
孟影和严美仪面面相觑,最后是严美仪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孟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秦煦身边,观察他的情绪。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房间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秦煦赶紧围上去,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医生说:“大概五厘米的创口,这次很幸运,没有伤到脑子的重要位置。等病人麻醉过了,睡一觉,大概明天就能醒过来。”
秦煦听了,悄悄擦了眼睛:“好。”
孟影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医生走远了,部门的其他同事都互相对视了几眼,要走不走的样子。
最后,冯瑶发话:“既然苏总监明天才能醒过来,那大家就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可能其他同一级别的总监生病住院,泛泛之交的同事未必热情,但苏安沂是客户部的直系上司,部门的人精是做足了殷勤。
“好,我走了。”
“明天几点啊?”
“瑶姐,明天是一起过来吗?”
冯瑶抬抬手:“今晚会在群里通知的。”
人三三两两地散了,秦煦不想走,一直不动,等病房里的护士全部出来。
严美仪担心:“小秦,你要守着吗?”
秦煦点头:“嗯,我守夜。”
他顿了顿,又说:“我和瑶姐说好了。”
孟影好笑:“我还不给你守吗?”
秦煦垂下眼,严美仪说:“你吃饭没?要不要我给你带份盒饭?”
“我吃不下,不要了。”秦煦拒绝。
严美仪不赞同:“好歹吃一口呗。”
秦煦木着脸:“我有小面包,不饿。”
孟影和严美仪对视,孟影叹口气,按着秦煦肩膀:“出去玩,谁出事都不能怪谁,意外嘛,你别自责,人还是你抱回来的,如今好好的,你也有一份功劳,不用苛责自己。”
秦煦深吸气:“我知道,我就是担心。”
严美仪又安慰了几句,最后和孟影一起去吃饭了。
她挂念着秦煦,还给对方打包了些干饺子和煎饼,半夜饿了能顶顶肚子。
秦煦道了谢,又轻手轻脚地回到病房。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安沂,呼吸平稳,脸色煞白,想到下午发生的那一幕,他的鼻子又有点发酸了。
他摸了摸眼睛,掌心压住脸,深呼吸几次,微微颤抖。
嗡嗡嗡——秦煦拿了手机。
是白河。
他挂了电话,发消息问什么事?
白河:【不方便接电话?】
秦煦迟疑了一下,目光在苏安沂的脸上来回扫视。
白河:【你和我说的检查申请,我这边需要问几个问题】
秦煦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拨通刚才的电话,不到几秒,接通了。
“喂?白主任……”
……
苏安沂觉得自己在一片混沌里沉浮。
时而飘起来,时而沉下去,四肢被束缚着,无法动弹。
他努力想要抬起手,但一根手指都像压着千钧重的石头,难以撼动。
苏安沂有点痛苦,除了身体的不自控,还有思维的停滞。
他似乎应该做些什么,可脑海里是空白的、模糊的,如老式电视机屏幕上滋滋作响的雪花。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安沂发现自己能动,他慢慢坐起来,思维开始转动,闪现出走马观花的真实画面。
像胶卷飞快转动。
直到——
苏安沂浑身一颤,脚踩在混沌里的边缘,踩空了。
他倏地睁开眼,光秃秃的白映入眼里。
是天花板。
“咔!”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秦煦原本蜷缩在椅子上,双臂抱着膝盖,也顾不上穿鞋,一把扑到床边,嘴唇微颤:“苏、苏安沂。”
苏安沂眨眨眼,看着青年蓬头垢面的样子,不知为何,忽然笑了笑,沙哑地应了声:“哎。”
秦煦绷不住,眼眶瞬间红了,泪意积攒,要掉不掉。
苏安沂没思考太多,温柔地安慰:“怎么了?别哭,我不是没事吗?”
“啪嗒”一声,眼泪掉下来了。秦煦蹲着,扎了个步子,抱住苏安沂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虽然努力压住哭腔,但还是有鼻音。
苏安沂看得心脏发软,但也感觉很好笑。
他笑着笑着,想到临晕前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魔怔了。
大概是为了安慰,他就把这个当笑话告诉青年了。
“……你说,搞不搞笑?哈,狗还喊了我的名字。不过,那狗好像是条德牧,你说,是不是你总看你头像,看出印象了?还别说,真像你微信头像的德牧……”苏安沂的声音不紧不慢,还残留一点哑意。
秦煦僵住了,然后慢慢抬头。
四目相对,苏安沂的心突突地跳了一下。
秦煦小声说:“如果这是真的呢?”
苏安沂愣住:“什么是真的?”
秦煦眼皮颤抖,眼睛红得不行。
“假如我是一条狗,你还会爱我吗?”
苏安沂呆了呆,几秒后,他说:“你在开玩笑逗我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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