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沂快速说:“不客气。所以,你知道我今天来公司上班多累了吧, 睡眠严重不足,眼皮都睁不开。”
果然,秦煦开始心疼了,注意力被转移。
小狗说了一堆好话,苏安沂见他真难过了,又反过去哄人了。
“……好啦,没事,去吃点早餐。”苏安沂柔声说。
秦煦应了好,但不舍得挂电话。苏安沂便说,他今天早点回来,很快就能见了。
“我做饭等你?”秦煦兴致勃勃。
“好啊。”
两人黏糊了几句,这电话总算是挂了。
秦煦洗漱完,怀着愉悦的心情吃完“早餐”,准备出门买菜回来做。
可能心里惦记着人,秦煦在超市看到什么都能想到苏安沂,然后不自觉扬起嘴角——
老天爷,小狗看见鱼缸里的草鱼,水里倒映的影子,都是苏安沂。
“……滴!滴!先生,一共七百六十二元!请扫码!”收银员提醒道。
“哦哦,好。”秦煦回神,赶紧扫了。
嗡嗡嗡——手机在震动。
是岳卓成。
“你在不在公司?”刚接电话,对面劈头盖脸地就扔来这句话。
“不在。”秦煦提着购物袋,脚步轻快。
“你快来!”岳卓成压低声音。
“?”秦煦疑惑,“我今天请假了,你有什么事?”
“我发现许之不太对劲,他今天一直在公司附近打转,你那对象不是上班吗?我还看见他了。”
秦煦皱眉,说实话,如果换成其他地方,他会找借口躲过,但是……
哪怕岳卓成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涉及了苏安沂,秦煦总归要要去看看。
“你等我一下。”
“行,你快点来。”
-
“这里这里。”岳卓成鬼鬼祟祟地示意。
秦煦过去了,被一把拽到沙发,对方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
随后,岳卓成又抬了抬下巴,指向落地窗的对面。
秦煦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辆大货车。
他问:“许之?”
“对,在里面。”岳卓成说,“驾驶座上。”
秦煦眯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车窗上。
“这样肯定看不清。”岳卓成侧过头,“我跟这小子很久了,天天跑兼职,天天换工作,也是奇了怪了。”
“怎么说?”秦煦问。
“医院护工、殡仪馆搬尸员、垃圾场挑拣员、坟场巡夜、危险物运输司机……”岳卓成绷着,“我怀疑这家伙在捉弄我。”
秦煦眨眨眼:“他很缺钱?”
“不知道。”岳卓成有点烦躁,现在事情僵在一个悬而不得不决的局面。他必须要在正义感和现实之间做出取舍。
“我觉得他不正常,他真的是人吗?”岳卓成憋屈至极。
“他在耍你。”秦煦说。
岳卓成嘴角抽了抽:“是的。”
“所以今天……”
“他又找了一份工作,这次是个高空清洁工人。”
“哦。”
“你好像很不惊讶?”
“这有什么惊讶的?”秦煦莫名其妙,猜测,“这份工作太难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在乎一个坏人逍遥法外!”岳卓成有点愤怒。
“……”秦煦扬眉,“我记得我说过,人类和非人类之间——”
“对不起。”岳卓成冷静下来,立刻道歉,“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许之,我可能不正常了。”
秦煦没什么情绪,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他所在乎的东西,很多人类认知里的责难、仇视、不逊,于他而言,像一层薄纸覆着,戳不戳破并不重要。
无视恶意,珍惜关怀。
这是动物管理局教给所有动物的第一课。
不过,老婆除外。秦煦想到苏安沂,心瞬间飞走,连带着变得雀跃。
岳卓成感到惊悚,上一秒还没什么表情,下一秒却露出诡异笑容的人类、不,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人类。
他胆战心惊。
他想,或许从一开始,他想要借助对方力量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抑或说,对方早已知晓一切,只不过在看戏?
岳卓成既惊恐又厌恶,控制不住的恶念升腾,不过几息,又被正义的超我压下,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允许道德在放纵。
如果秦煦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对方思维歪到哪里了。
他捕捉到一丝微妙的恶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便没再探究。
六十六层的大厦直冲云霄,映衬得钢丝的绳索细如蚕丝。
不知道岳卓成是如何打通关系,在大厦里来去自如。
有熟人见到秦煦。
“哎,小煦,不是请假了吗?”严美仪吃惊地问。
秦煦摸了下帽子:“落东西了,在家线上办公。”
“哦哦,这样啊。”严美仪感慨,“这么用心,请假还干活。”
“对了,你现在还难受吗?”她问。
“好多了,就早上头疼,起不来。”
“那行,我先走了。”
“拜拜。”
岳卓成沉默是金,执着地跟着那个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干瘦男人。
五十八层、五十七层、五十六层……
结束了,今天最多只干十层。
秦煦眯起眼睛,觉得人类当警察可真累。
“他走了。”秦煦陈述事实。
岳卓成难得看起来深沉,他额头的纹理层叠,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苦愁感。
“我知道。”他烦躁地摸出烟,递给秦煦,对方没要,他自己点了。
“……你还要跟吗?”秦煦问。
岳卓成面无表情地点头。
秦煦迟疑:“打草惊蛇?”
岳卓成嘴角抽搐:“你怎么说话的?”
“他知道你跟着,知道你怀疑他。”秦煦歪了下头,“也知道你怕他接近公司。”
岳卓成进入放空状态,喃喃:“我还是觉得监控里的箱子可以装人——”
直觉是傲慢者对愚者的批判。
“但他弄得太完美了,没有细节遗漏。”他懊恼地说,“还有一次,我跟着他绕到巷子,一看满手血,你猜怎么样?”
秦煦愣了下:“怎么样?”
岳卓成咬牙切齿:“他还帮人杀鸡,够善良的。”
秦煦:“……”显而易见,岳卓成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岳卓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他耍人,但我不能放着不管。”
说完,他又安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煦知晓经过,不再说什么:“行,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他要去给苏安沂一个惊喜。
弥补今天没有偶遇的遗憾。
办公室
苏安沂确实惊喜,他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秦煦笑眯眯地抱过去。
苏安沂下意识回抱,但想到是公司,赶紧让他松手。
“不要不要。”
“快点。”
秦煦幽幽地说:“你凶我。”
苏安沂斜睨一眼,捏他脸颊:“真过来接我的啊?”
“我人都在这了,还有假的吗?”
“不是因为其他?”
秦煦眨眨眼,便把岳卓成喊他过来的经过全说了一遍。
苏安沂若有所思,看向落地窗。
“怎么了?”秦煦追问。
“我好像看到了。”苏安沂沉吟片刻,又说,“他是穿着橙黄色的工作服,戴着帽子吗?从上面下来,嗖一下,还挺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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