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成“哼哼”笑了两声,“不犯法,就是有点意外,您的交友范围还真广。”
那应该是比不上尹玉成的,蔺言想,尹玉成才是真的五湖四海皆兄弟,只不过他的兄弟们不是被嘎了腰子就是和他一起进了监狱。
闵盛抬起一只手挡在蔺言和尹玉成之间,提醒道:“他不安好心,别理他。”
尹玉成立刻叫冤:“长官,您不能平白污人清白啊,我哪里不安好心了?”
蔺言一步跨到闵盛背后,歪过头看他,“对啊前辈,他哪里不安好心了?”
尹玉成和蔺言互相看了眼,一个觉得对方在装傻,一个觉得对方人还不坏。
【夏娃:十年赚两万,你再想想呢?】
【蔺言:太坏了!】
十年赚两万,喝西北风都能喝饱了。
尹玉成只看到上一秒还对他和颜悦色的蔺言下一秒就变了脸,凑到闵盛耳边嘀咕了几句,闵盛不知道说了什么,蔺言看他的表情更怪了。
蔺言抿了抿唇问:“尹老板,你到现在都没给小明同学发过工资吗?”
太黑了吧。
尹玉成第一反应哪个小明同学,第二反应才是明秋阳,他惊讶的挑眉,“小吗?”
明秋阳一米九的大高个,虽然没有砂锅大的铁拳,但有宽阔的双开门肩膀,又不善言辞,总是僵着一张脸,怎么也不可能和“小明同学”这个外号挂钩。
“长官,不是我不发工资,您误会了,”尹玉成给自己辩解道:“我们园区的模式是先干十年,十年满的当天一次性发足十年的钱。”
“先苦后甜嘛,”尹玉成熟练的搬出了一套pua话术,“不吃苦中苦,怎成人上人,明秋、不是,小明同学还年轻,正是吃苦的年纪,等他以后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蔺言:“?”
这不就是当了十年实习生然后告诉你可以退休了,一笔钱把你打发走吗?
蔺言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问:“那你一次性结清的钱具体是多少?”
“两万。”
尹玉成恐怕自己也觉得太少了,说话时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像是闭上了眼。
【蔺言:居然真的只有两万啊……人怎么能黑心成这样?】
【夏娃:为数不多诚实的时候。】
“长官,您不要觉得少,”像是知道蔺言在想什么,尹玉成又说:“他在我这里学到的经验是无比宝贵的,多少钱都换不来。”
“什么经验?”
“被骗的经验。”
话落,尹玉成和蔺言都陷入了沉默。
康拉德兴致缺缺的听着,身为一方领主,习惯于剥削领地子民的他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别人只是被骂“吸血鬼”,他是真吸血。
蔺言鼓着脸一个个看过去,好家伙,在场的罪犯里只有更黑心,没有最黑心,比起杀了十几人的连环杀人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坑害数百人。
被他们害了的民众甚至未必能意识到自己是受害者。
要不怎么你们在S区,而克里斯曼只配在A区呢?
有的时候蔺言也会好奇,桑德拉的罪犯们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作恶?
明知道会被审判,明知道要接受惩罚,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呢?
【夏娃:因为判刑不够重。】
在监狱里蹲五年,蹲十年,蹲五十年,归根到底不过是换个环境养老罢了,吃喝不愁还能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等于提前养老。
如果把蹲大牢换成每天服苦役,或者每天挨打,联邦的犯罪率一定能够大幅度降低。
但这不现实。
因为罪犯也有人权。
狱警确实是高危职业,罪犯们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而狱警们一旦真的对犯人下杀手,从此就再也不可能回归正常生活。
例行公事的检查完房间,蔺言跟着闵盛离开了,临走前,他听到了弗朗泽的声音,一颗刻着百合图案的纽扣扔了出来,正好落在蔺言的脚边。
蔺言俯身捡了起来,沉甸甸的手感瞬间让他想到了什么。
【夏娃:你猜对了,纯金的。】
尹玉成眼睛都亮了,“长官,给我咬一口!”
好原始的鉴别方法。
蔺言捏着纽扣连连后退,对着尹玉成笑了一下,转身就跑。
再次进入电梯,闵盛和蔺言并肩站在一起,见蔺言好奇的把玩那颗纽扣,闵盛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谁?”
蔺言抬起头,被闵盛眼底幽深的情绪惊了一瞬。
“弗朗泽。”闵盛说话时的语气很平静,如果不看那双眼睛,任谁都无法察觉他压抑的情绪。
这绝不是今天的事,应当是最近一直积压的情绪无处发泄导致的。
因为克里斯曼?因为牧闻?还是因为江舒游?
蔺言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食指轻轻勾住闵盛垂在身侧的手,小声问:“前辈,你不高兴吗?”
“没有。”闵盛立刻否认。
但否认的速度太快,反而更像是有问题了。
蔺言缓缓拧起秀气的眉,他放开闵盛的手,向着远离他的方向跨了一步。
两人之间空出了足以塞下半个人的空档,闵盛沉默了几秒,跟着蔺言走了过去。
蔺言赌气似的又跨了一步,闵盛又跟了上来,如此反复,最后蔺言被挤到了墙边,无处可走。
【夏娃:准备穿墙吗?】
【蔺言:准备求他退退退。】
窝囊怎么了,总比学穿墙快。
闵盛也觉得自己有病。
三天前对着克里斯曼开枪就足够疯狂了,要是再招惹一个戴维,那这狱警也别当了,收拾收拾准备逃亡吧。
第一个发现“嫉妒”这一情绪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握不住的流星,在一个夜晚眷顾了多少人?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闵盛轻轻揽住蔺言的肩,他不太习惯这样亲昵的姿态,做起来束手束脚的。
“戴维不是什么好人,他和克里斯曼一样自视甚高,但他比克里斯曼更有资本,在他眼里,平民就是臭虫。”
这是实话,不是诋毁。
一句话拉踩了两个人,闵盛垂下眼睫,怕蔺言看到他的眼,从中窥见燎原的嫉妒之火。
蔺言抬起头,电梯顶部打下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血管在光下透出青色,皮肤脆弱的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玻璃。
他发现了闵盛不敢用力的手,也察觉了男人刻意放缓的呼吸,好学生轻易的得出了结论:他在紧张。
“先担心一下A、B两区的犯人吧,前辈,”蔺言说:“我比他们安全多了。”
低下头,蔺言埋进闵盛的肩窝,隔着血肉和衣物倾听男人的心跳。
“至于弗朗泽,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蔺言不紧不慢的说:“算起来,认识有五年了,只不过之前两年都没见过面。”
天知道蔺言看到S08号的铭牌居然写着弗朗泽戴维的时候有多惊讶。
你怎么背着我提前进来了啊。
五年。
听到这个词,闵盛心脏抽搐了一下,嫉妒确实能啃食人的理智,滋养出墨水般的恶意,恶念在他的胸腔里繁衍,用这具身体作为养料。
如果弗朗泽不姓戴维,又或者今天蔺言不在S区,他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
五年和一个月,不仅仅是天差地别,这两个词就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
背对着电梯里的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但闵盛确定自己的表情恐怕不堪入目。
于是他轻声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蔺言“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温纶不喜欢他,让我不要和弗朗泽走得太近,虽然弗朗泽经常邀请我一起玩,不过我很少答应。”
“算是朋友吧,没那么亲近的朋友。”
闵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情绪再一次失控起来,像是转瞬即逝的烟花竭力释放每一丝火星。
温纶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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