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
“成,不用对他们太客气。”
江清淮笑了一下。
这是自然。
一见这个哥婿,林立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方才路上叫嚣的气焰一丝也无。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没面子,便又往前进了回来,嚷嚷道:“林竹呢,叫他出来见我。”
江清淮动作不紧不慢地搬起一个石块儿。
林立根立刻往后跳开,唬的脸色都白了,“你要做什么?”
江清淮笑了一下,随手把石块丢到一边去,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瞧他这语气,好像并无喊爹的意思。
林立根又气了个够呛,“我是你爹!”
江清淮轻嗤一声,根本不搭腔,“前阵子听说家里闹鬼了?还是女鬼,村里人都说是竹子他娘回来索命了,这个时候见竹子,你不亏心?”
林立根一下子被拿捏住了命门。
“后娘也来了啊,”江清淮朝后看了一眼,“说起来后娘还是我和竹子的媒人呢,要没有你,我也娶不上竹子。看在这层面儿上,我给你个忠告吧,知道杀人偿命吧?没动手的那个呢叫从犯,从犯也是有罪的,不过要是能把主犯供出来,罪责可以降一等。”
周红花心里咯噔一声,警惕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杀人偿命?”
“言尽于此。”江清淮懒得和这两人多说一句,他又看了眼眉头紧皱的林立根,意有所指道:“若是变成了主犯,那就不好说了,轻松些的就是杀头,严重些的五马分尸也是有的。”
“你们知道什么是五马分尸吗?”
在江清淮热情的讲解下,林立根和王冬翠成功地把方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江清淮满意道:“好了,你们可以回了。”
两人:“……”
江清淮这话都点到这份儿上了,林立根和王冬翠要还听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两人心中同时警铃大作,他们不知道当年的事江清淮知道多少,偏偏又不能问,只能闷在心里,假装淡定。
至于江清淮说的主犯从犯——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当年的事早就没痕迹了,而江清淮也说了,从犯若主动招供是可以给自己减罪的。
换句话说,现在谁先开口,谁就是从犯。
剩下的那个自然就是主犯。
林立根哼了一声,“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个啥,当年他才几岁,总不可能正好叫他瞧见了吧?”
王冬翠皱眉,“万一呢?”
林立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吃屎。
“不可能,我当年,”他左右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我仔细瞧过,没人瞧见。”
紧跟着他又指着王冬翠,警告道:“他方才说的都是狗屁,你要是敢搭理他那劳什子主犯从犯,我先把你打死。”
说完心虚似的,转头就走。
王冬翠看着他的背影,面色阴沉。
这边林竹也听说了他爹和后娘来的事,着急忙慌地问江清淮,“他们来做什么?”
“没什么,听我说了个故事就走了。”
林竹一头雾水,“故事?”
“对啊,你爹他们听得可认真了,还提了问题呢。”
林竹:“……”
为什么阿淮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合成一句他就不明白了呢。
江清淮笑了一声,“不管他们了,娘在喊了。”
林竹抬眼看过去,果然听见周红花在唤他们。
等他一走,江清淮脸上的笑就收了,方才他装的成竹在胸,好像当年的事他知道很多似的,其实一点也没有。
想要翻案,只能从王冬翠那里下手,为此他才和两人提出主犯从犯这样的说法,至于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什么主犯从犯?这两人都是主犯,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70章
为了方便后头盖房子, 家里的鸡鸭骡子全都暂且安置到了前院和东边小柴房外的空地去。
所以江云野和江云月赶鸭子回来的时候直接走的前门,从河边过来,老远就瞧见两个人站在自家门口徘徊。
两人对视一眼,都警惕起来。
“小妹, 你看着鸭子, 我过去瞧瞧。”
江云月捏紧了手里的竹竿子, 嗯了一声。
江云野快步跑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除了一男一女两个大人以外,还有个瘦弱的小孩,瞧着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等那个小孩转过来, 江云野脚步一顿。
明明是个瘦弱的小孩, 肚子却鼓鼓的, 好奇怪。
他没多看, 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严肃问道:“你们是谁, 为什么在我家门口站着?”
男人仔细看了他一眼,突然高兴起来,“小野,你是江大夫的二弟小野吧?”
江云野面色柔和了些, “你是镇上的客人吗?”
男人点点头,“江大夫在家吗, 我家小鱼病了,想请他帮忙瞧瞧。”
江云野恍然, 原来是病了, 他点点头,认真道:“你别急,我大哥在家的, 我这就替你去叫他。”
说完他回头唤了声江云月,“小月,没事了,回来吧。”
听说有病人上门,江清淮立刻停了手头的活,一边清扫身上的泥尘一边朝外走。
这几步路的距离,江云野已经把自己看到的情形都和他说了。
江清淮嗯了一声,“小野,去倒茶。”
江云野立刻转身进了厨房。
江清淮引着三人进了堂屋。
男人见到他高兴坏了,都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话也说的结结巴巴,“江,江大夫,你上回替我瞧过病,不,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那回我兜里没钱,是你……”
见他脸涨的通红,江清淮主动接过话茬,“我记得,你兜里没钱,我先替你瞧了病,后头你补了钱。”
他说的轻飘飘,但男人却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是码头搬货的小工,那几日身子很不适,恰好听闻东陇街这边有个很厉害的江大夫,花六文钱买上一碗凉茶就能给诊脉,凉茶还能治他的暑热。
纠结犹豫了好几日,在妻子的劝说下,男人总算下定决心前往,可到了以后一摸衣襟,才发现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六文钱叫小贼摸了个精光。
他过去一趟实在不易,若是回去拿必定会耽误下午做工,犹豫徘徊了好一会儿,本来想一咬牙干脆走了算了,回去就骗妻子瞧过了,结果江清淮主动喊住了他。
在他说完以后,江清淮非但没怀疑他扯谎,还安慰了他几句,说可以先替他诊脉。
后来诊完脉江清淮告诉他,若他当时转身离开,必定会晕倒在路上。
更惭愧的是,那六文钱男人也并没有及时送过去,而是隔了两日,等码头的活儿告一段落才抽出时间。
男人哑声道:“其实我们本是不好意思来的,只是我家小鱼,他病了好几日了……”
江清淮把视线落在女人身后的小孩身上,小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女人把小孩扯出来,拍了拍他的背,“小鱼别怕,这是江大夫,江大夫会救你的。”
“他怎么了?”
女人擦擦眼角的泪,把事情说了。
原来前阵子小鱼和码头上几个小孩日日都去翻马爷家的泔水桶,从里头找东西吃。
马爷是他们码头的总把头,是码头上的一霸。
自此以后小鱼便极少吃家里的东西,每次问都说不饿,说自己吃饱了。
以前他们几个小孩也时常能捞着个小鱼小虾什么的,所以刚开始两个大人都没在意,后来时间久了就发现不对了。
小鱼一日比一日消瘦,可诡异的是,肚子却越来越鼓胀起来。
江清淮仔细听完才朝小鱼伸出手,温声道:“小鱼,把手给我。”
许是他瞧上去实在很可靠,小鱼慢慢把手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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