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回来了就别走了。”
“我也是这么想,出来之前已经和你娘说过了。”
江清淮点点头,“爹,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江长顺叹息一声,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说到后头火气太大差点没压住声量。
江清淮丝毫不觉奇怪,只道:“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只希望人没事吧。”
“啥?”江长顺大惊,但转而又不觉得奇怪了,拖这么久,孩子能留下才怪呢。
只是可惜了。
“爹,你去歇会儿吧,到底有年纪了,不比年轻的时候。”
江长顺点头,“晚些时候记得把骡车送回家去。”
“好。”
来之前他和周红花约定好了,江清淮自己去不了,便拿钱雇了一个仁安堂的小伙计,叫他午时给送过去,还是上回见面那地儿。
周红花早早就过去等着了,等她赶着骡车回家的时候,林竹正在厨房里头煮面。
“娘,情况咋样?”
周红花一边把板车解下来,一边道:“孩子没了,大人没事。”
那小伙计没多说啥,但想想也知道江正青肯定要寻阿淮的麻烦,恼人的很。
周红花把骡子拉进去喂食,林竹就把板车抬起来竖着靠在院墙上。
厨房里江云月已经把面盛好了,江云野正一勺一勺往几只碗里加辣椒酱。
林竹那碗还特地多加了两勺醋。
用过午食,瞅着日头不错,一家子又拿上工具上山挖药材。
山上的土已经被冻的很硬了,挖上一个时辰手臂就累的抬不起来,但眼下家里也没啥活,周红花闲不住,只要天气不太糟就会上山来。
林竹也一样,在家里总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出来干点活儿。
回去的时候再捎带一把野葱,回去直接吃或者晒干都成。
*
周红花料的没错,江正青确实在找江清淮的麻烦。
他好像这会儿才开始疼惜这个孩子,揪着江清淮的衣襟怒斥他的“见死不救”,甚至还说他教唆仁安堂的大夫扼杀了他的子嗣。
江长顺已经气的快跳起来了,江清淮倒还镇定,他比江正青高一个头,看他的时候眼神是低垂着的。
江正青最恨他这个冷淡的眼神,自小便是如此,好像他这个堂兄有多么不堪入目似的。
“江清淮,今日我定要和你讨个说法,你害死了我的子嗣,该当如何?”
江清淮心中很不耐烦,索性一把扯开他的手直接把人推掼了出去。
背部在墙上砸了个正着,江正青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要撒泼滚出去撒。”
江清淮冷冷地看着他,“你若真如你表现出来的一般痛心,不如去里头看看你的夫郎,若不是你,他和孩子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江清淮!”江正青一骨碌爬起来,还想再来纠缠江清淮,结果被一脚踢开,正中心口。
江清淮踢完就带着江长顺走了。
仁安堂的掌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把他丢出去。”
“慢着,”他又改了口,“叫他付了账再走。”
从仁安堂出来,江清淮连个休停都顾不上,就赶去买药所那边,早些的时候有人来报,说那边也出了点事。
江清淮过去的时候买药所里正热闹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背对着他和一群人对峙,老者双手背在后头,丝毫没有被针对的紧张感,反倒还悠哉的很。
“看来你们恢复的不错,都能爬起来拦人了。”
江清淮刚进门便听见这句,脚步猛地一顿,继而便加快了步伐进去。
“老师。”
原本想着顾太医还要一两日才能到,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
老者转过身来,虽经过多日的赶路,他看起来精神却还不错,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
江清淮激动坏了,他离开太医局的时候,顾太医也应圣诏回了京城,算起来距离他和顾太医最后一回见,已是快三年了。
“老师一路辛苦,怎么不提前知会学生一声?”
顾太医好笑道:“知会你?那也得能寻着你才成啊。”
江清淮笑,“方才出了点事,耽搁到现在。”
顾太医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搀扶,“我一到镇上就打听你在何处,人家都说你在这儿,来了才晓得你出去了。”
“是。”江清淮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奉圣命赶来援助我们南吉镇的顾太医,也是我的恩师。”
围观的人立刻露出敬仰的表情,七嘴八舌地和顾太医赔不是。
顾太医也不在意,摆摆手就往里头走,“清淮,你领着为师进去瞧瞧,顺便把现下的情况说一说。”
“是。”
江清淮乖巧地跟在后头。
*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到年节了。
三日前镇上已传了信过来,疫病已经被控制住了,大家可以自行走动,但去镇上的话必须得留下查看一日才能走。
住处不必担心,镇上都已经安排好了。
消息一出,大孙家是第一个出去的,他们家的肉早就卖光了,急着补货呢。
别说留下查看一日了,就是查看三日也得去,一年到头可就这阵子生意最好了。
他们家出去后,村里陆陆续续的也出去了好几家,主要是为了把这阵子攒的一些柴火和药材卖出去,攒些钱好过年。
往年这个时候大家都会一趟一趟地跑镇上置办年货,但今年显然大家都没了这个心思,顶多也就是托这些出去的人给捎带一些。
周红花本来也想托人,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实在不放心,江清淮和江长顺都在镇上一个多月了,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回来过,之前是不敢去,现在能去自然要去瞧一眼。
林竹知道以后便劝她去,时间这么久,他心里也很担心。
周红花这才下定了决心,“我叫小羊晚上过来陪你,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林竹点头应了。
第94章
到了晚上, 来的却是周麦子。
“小羊和他男人去镇上了,”周麦子小声道:“咱俩都有了,他心里着急呢。”
张小羊比林竹成亲还要早几个月,眼瞅着他都怀上了自个儿还没动静, 心里难免着急。
他家里也着急, 这不, 刚一说疫病稳住了就忙不迭地去镇上了。
周麦子笑道:“他原先还有些害臊,是我劝他去的,要是和齐家似的,那他也不至于背黑锅不是?”
齐春雷身子不行的事现在全村都知道了, 本来大家只是怀疑, 后来林竹和齐春雷吵打的太厉害, 气不过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了, 从那以后村里就都晓得了。
林庆也被赶回了林家,林秀自顾不暇, 也没心思去管他了。
这些事林竹一概不知,江家这边清静,他又不爱和人闲聊,周红花也不会和他说这些。
今日从周麦子嘴里才知道。
周麦子肚子已经非常大了, 估摸着再有一个月就该生了,坐久了有些不舒服, 他挪动着身子换了个姿势。
“上回我瞧见林秀,鼻青脸肿的, 见了我还躲呢。”
“你说以前谁能想到, 齐春雷居然是这种人,下起手来是真狠哪。”
周麦子叹了口气,“说起这种事, 刘妹最近日子也不好过,昨日我去找她问绣活儿,她婆母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林竹跟着皱眉,“为啥?”
“你不晓得,自从刘妹的绣活儿卖出去以后,王家一家子现在恨不得把她关起来,不给吃也不给睡,一门心思做绣活儿挣钱呢,再这么下去,我看刘妹那双眼都要瞎了。”
林竹眉头皱的更紧,“怎么能这样呢,做绣活儿很费眼的。”
家里小月一直在练这个,她自己喜欢,做的很高兴,就这,周红花都不让她整日里盯着干,天一黑更是碰都不让碰。
“可不是么,我昨日去寻她,其实就是想借机叫她松泛一下,哪晓得她婆母那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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