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嗯了一声。
老秀才长吁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清淮笑了一声,原先要去军营的计划被打断,他心中当然很不快,但眼下都回来了,便安心留在家中吧。
想到林竹,他又笑了一下,有些事好像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呢。
*
江清淮在老秀才家陪着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中午被留下吃了一顿饭,下午才离开。
按照印象中的路线,他很快找到了买药所,买药所和药铺不同,这里是官办的药局,按规定药铺里卖的所有成药都必须经过药局的检查,合格了才能上架售卖。
不过药铺那么多,往往也没办法面面俱到,有些时候药铺里想省些事,只要不是太过分,药局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盖了官戳的大夫,江清淮日后免不了也会售卖自己炮制的成药,所以这回算是来报个到,顺便把昨日熏干的乌蛇块卖给他们。
到了买药所,先出示太医局的印信,而后是玉牌。
玉牌上刻着一个医字,这是太医局的象征,但不是每个从太医局出来的都有这块牌。
出来接待的书办本来还打着哈欠,一看这块玉牌立刻不困了,“霍,居然真有这么一块牌子啊。”
书办看了眼江清淮,有些怀疑,“这真是你的?”
不怪他这么惊讶,实在是这块玉牌有些来历。
当年先帝患病,整个太医院竟束手无策,后来还是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从民间寻着了一位大夫,治好了先帝的病。
为了嘉奖这位民间大夫,先帝赐给他一块儿玉牌,表示他的医术受到朝廷的认可,虽无太医的官职,但身份上与太医等同。
与此同时,先帝还在民间成立了太医局,每三年就会招收一批有天分的学子,这也是为朝廷选拔太医的重要途径之一。
当年的那块玉牌也保留了下来,虽说威力大大减弱,但也是个稀罕物,能拿到的那都是学子中的顶尖人物。
一般来讲,这种人物都应该在宫里的太医院才对。
书办又问了一遍,这回语气恭敬了些,“这位公子,玉牌当真是你的?”
江清淮应了一声,“是,有印信可作证。”
书办方才已经扫过一眼,这下可不敢怠慢了,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印信看了个全,果然在末尾部分看见了太医局对江清淮的介绍。
不知是不是提笔的夫子对江清淮格外偏爱的缘故,反正书办从来没见过介绍得如此详细的印信。
“江大夫快请进。”
连称呼都改了。
江清淮摆摆手,并没因为对方态度改变就如何,依旧不卑不亢,“在下还有要事,不敢多逗留。”
“既如此,烦请稍待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手续办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清淮就拿到了盖了戳的手信。
还有一只药葫芦。
书办笑的殷勤,“江大夫,您回去以后把这只药葫芦悬于门前,此后便可坐堂问诊了。”
江清淮点头,“多谢。”
“江大夫客气了。”
书办把人送到门口,临了还是没忍住,问江清淮为何没去宫中的太医院。
江清淮笑了一下,没解释。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哪里病人多他便去哪里,比如先前的军营和居养院。
眼下归了家,病人少一些,但肯定也比宫里好。
江清淮调整心态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乌蛇块方才那个书办全收了,还直夸品相好,书办按着最高一等的官价付了银子。
这比江清淮预料的要顺利的多,不是在品相方面,毕竟他的乌蛇好不好他自己最清楚,只是一般情况下书办都会故意挑些毛病压压价,若是压得多了他们也能从中抽些油水。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想来能如此顺利,还是那块玉牌的功劳。
路过一家药铺,江清淮进去买了些常用的药材,顺便了解了一下周边的成药市场。
第14章
江清淮是天擦黑的时候回到临南村的。
他虽然回来已有两日,但几乎没在村里露过面,这下正好撞上,大家少不得多盘问几句。
江清淮一一答了,等天彻底黑下来他才告辞回家。
他一走,村口众人就议论开了。
“这太医局的伙食这么好吗,江二家小子咋蹿这么高?”
“官家的吃食当然要好些,不然咋人人都想当官呢?”
“害,我家姑娘三月前刚许了人家,早说江二家小子回来嘛,我们也不是不能再等等。”
“你现在也可以啊,毁亲呗,就和王……”
旁边人赶紧给说话这人使眼色。
她这一动作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王冬翠还在呢。
而且一向嘴巴伶俐的人居然一直没开口说过一个字,这可着实有些反常。
有人半是戏谑半是羡慕问道:“冬翠,你家竹哥儿嫁出去你前头不是还很高兴么,怎的人家江家小子回来你反倒不乐意了?莫不是对人家不满意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都知道王冬翠多半是后悔了。
活该!
王冬翠使劲儿给这些人飞了几个眼刀子,没好气道:“关你们什么事,天都黑了不回去歇着还在这里打嘴仗?”
说完她就愤愤地走了。
在外头受了一肚子气,回家了也不得安生。
她一进院门就撞上在门口专程等她的林立根。
林立根急切道:“如何,他们给多少?”
王冬翠不耐烦道:“什么给多少?”
“我不是叫你去江二家问问给多少彩礼吗?”
王冬翠翻了个白眼,“没去。”
眼下村里人都在瞧她笑话,她可没这厚脸皮去。
林立根露出凶相,“我叫你去你就去,我生了两个哥儿,总不能两个都是赔钱货吧?”
王冬翠气焰一下子就灭了,说起彩礼的事她就来气,那齐家穷的锅都揭不开,连一两银子的礼钱都拿不出来,偏生这门亲是他们主动,想翻脸都没立场,可叫她憋屈死了。
回了堂屋,林秀又围上来说事。
王冬翠对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个儿的事吧。”
林秀有点尴尬,他也没想到齐家会这样,上辈子没给林竹彩礼,他以为齐家是因为瞧不上林竹,可这一世,齐家居然依旧两手一摊,一点儿松口的意思都没。
“娘,你方才见过那江清淮了没,如何?”
王冬翠没搭理他,只叹了口气,“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就该让你嫁给江正青。”
“我才不嫁。”
“不嫁?那嫁给齐春雷就好了?起码江大家能拿的出彩礼钱。”
林秀扯了扯王冬翠的衣袖,小声道:“娘,你信我,齐家比江家好多了。”
“好个屁!”
林秀等了一会儿,又去试探,“娘,那江清淮到底如何啊?”
“如何?我现在只恨不能把林竹换成你。”
林秀脸色微变,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明明再过一阵子,那人就该死在战场了。
可看眼下的情况,别说战场了,那人似乎都要在家里长住了。
“娘,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林秀压低了声音,“不叫林竹嫁给江清淮?”
“什么?”
*
江家在村尾,回去要穿过一整个村子,江清淮老远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门口张望。
他笑了一下,加快步子跑过去,颠的背篓里的小鸡崽和小鸭崽啾啾叫个不停。
林竹看起来有些着急,江清淮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笑道:“我回……”
结果林竹直接绕过他去看背篓,小声道:“你这样跑,它们会吓到的。”
江清淮:“……”
他气笑了,这群鸡鸭小崽子还能比他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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