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转头又抓了几颗饴糖给江云月,笑着又夸了她几句。
江云月看了林竹一眼,见他没反对便害羞地接了过去。
又闲说了几句,三娘突然面露尴尬,结结巴巴道:“竹子,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林竹一边拦着江小夏把糖往嘴巴里塞,一边道:“你说。”
“就,就是……”
“啥事儿啊?”
三娘是个直爽的性子,也不扭捏,索性直接说了,“我和阿虎商议过,想叫虎子也试试学医。”
江清淮的医术,叫镇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一条路,其中就包括阿虎和三娘。
第137章
三娘说, 想叫江清淮给看看,自家虎子能不能学。
林竹看了眼不远处和人说话的江清淮,笑道:“我一会儿问问他,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会答应的。”
不光会答应, 甚至还会很高兴。
从三娘家的摊子离开后, 林竹便把这事儿告诉了江清淮, 江清淮果然道:“这是好事啊。”
“那我和她说。”
“其实上回顾老师走的时候透露过,想在本朝搭建起医学的科举体系,不过这事儿不好办。”
让江清淮在邸报上发文章,其实也是尝试的一环。
每年那么多学子挤破了头考科举, 但能取中功名的毕竟少之又少, 江清淮的文章说不定就能成为他们转向医学的一个契机。
当然普及医学知识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江清淮找了个平坦的位置把手里的凳子放下, 示意林竹坐。
江清淮叹息了一声, “民间的大夫实在太少了,随便一场瘟疫就能要了几百上千人的命, 人命如草芥啊。”
而且民间大夫里,大半还是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医的乡野郎中,用错药把人治死都是常有的事。
市面上的医书也是鱼龙混杂,同样的病不同的书甚至能给出截然不同的治法, 江清淮都不晓得看到过多少回了。
其实大部分的病根本不难治,不过就是郎中们没机会学而已。
这一点从老歪叔身上就能体现, 他去府城以后曾经给江清淮寄过一回信,满篇全是惊叹之辞, 甚至说自己大半辈子白活了。
江清淮笑了一声, “我多攒些经验,将来年纪大些或许还能去太医局里头当个夫子呢。”
林竹附和他,“那到时候咱们是不是要搬去府城住了?”
“应该是。”
两人相视一笑。
江清淮直接席地而坐, “真要搭建起来,说不定小月也能正儿八经地学了。”
“你是说,老师有培养哥儿夫子的意思?”
“女子和哥儿自然都可以,到时候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去。”
林竹不好意思道:“我怎么能去呢?”
“怎么不可以?”江清淮认真道:“我觉得你很有天分,你看,”他开始给林竹列举,“你记药材很快,分辨药材也厉害,而且记性好,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住。”
林竹小声道:“那是因为是你说的。”
人家说的他不一定记得住。
江清淮笑的愉悦,“你说这话是在勾我吗?”
林竹刷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耳根,耳垂更是红的像一颗饱满的红果子,“我,我哪有?”
他这副诱人的模样看的江清淮一阵心痒,只可惜江边人太多,不然就直接亲了。
江小夏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小爪子一抬把他爹推远了些。
江清淮:“……”
*
在江边一直待到天黑,夫夫俩才带着孩子往回走。
老远就瞧见铺子的门开着,江云月在小院儿里读书,所以他们方才出来的时候是关了门的。
等走近了才瞧见门槛处坐着一个满身风尘的汉子。
汉子身上的衣裳已经破成条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瞧见两只苍蝇正围着他飞。
林竹第一反应是哪个病了的乞丐。
但江清淮多看了几眼,就认出来对方了,他笑着走过去,轻轻踢了一脚汉子,没好气道:“客栈又进不去了吗?”
那人抬起脸来,笑嘻嘻道:“江大夫,许久不见啊。”
林竹别把人认出来了,居然是货郎。
确实许久没见了,他上回来的时候,林竹刚生了江小夏没多久,一转眼江小夏都要满周岁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货郎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不甚在意道:“没钱买衣裳嘛,钱要花在正地儿。”
“买衣裳怎么就不是正地儿了?”江清淮搀了他一把,“快进屋吧。”
其实方才江云月来给货郎开了门,但货郎见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姑娘,便没进去,坐在门口等江清淮他们回来。
茶都倒好了,这会儿凉了些,正好能入口。
江清淮点了几根蜡烛,听货郎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一路上的经历,尤其是岭南的那部分。
“……你给我的那几本册子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我如今都快成半个大夫了,江大夫你不晓得那些岭南人瞧我的眼神,简直跟看神仙没两样,要是你去了,他们怕是要把你供起来。”
他说话还是一贯的夸张风格,江清淮笑着摇头,“我让你记的东西呢?”
货郎从那个已经瞧不出原本颜色的包袱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那册子倒被他保护的挺干净。
上回他走的时候,江清淮叮嘱他要把见过的一些病症记下来,尤其是他那几本册子里没记录的,一定要详细再详细。
江清淮就着烛火翻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记得很好,辛苦了。”
见货郎还要继续说,他赶紧拦住他,“先别说了,我送你去客栈,泡个澡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话间林竹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两套江清淮的衣裳。
江清淮比货郎要高一些,所以他的衣裳货郎是可以穿的。
货郎起身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一下,江清淮连忙扶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货郎不好意思道:“我已经三日没睡了。”
江清淮很无奈,“为啥?”
“那边有个兄弟病的很严重,我若是晚了,只怕他就活不成了。”货郎指了指那本厚册子,“我记在最后一页了,你帮忙瞧瞧,若是救不了,便算了,我也尽了力了。”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
江清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我马上就看。”
货郎朝他拱了拱手,“感激的话便不多说了,江大夫。”
“嗯,快走吧。”
两人一道出去了。
林竹把桌面收拾了一下,然后把那本册子拿了起来,他没忍住,还是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
货郎的字迹很是潦草,许是记的时候很急,林竹努力辨认着把所有文字都看全了。
越看心越沉,确实很棘手。
他仔细地把册子放了回去。
江清淮回来的很快,才不过一刻钟,一回来就要去看那本册子,被林竹拦住,“阿淮,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去后头,我同你说。”
两人一道去了小院儿里。
林竹提了一桶温水来,把沾湿的布巾递给江清淮,然后退开了些,开始给他讲册子上记的东西。
江清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阿淮?”
林竹的声音很轻,带着很浓的担忧。
江清淮看了他一眼,笑道:“是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怎么试?”
“针灸。”
“啊?”针灸的话,岂不是得阿淮本人过去?
江清淮沉默片刻才道:“再说吧。”
第二天到了下午都不见货郎过来,江清淮正想托人过去瞧一眼,就见客栈的小二急急忙忙跑过来,“江大夫,你快去瞧瞧吧。”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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