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嗯了一声,“是有一点。”
江长顺一见林竹也说他瘦了不少,“不看肚子哪里像个有身孕的?”
林竹笑,“方才王大夫来过,说没啥问题。”
周红花看向刘妹,“刘妹,你和婶子说实话,王大夫到底咋说的?”
刘妹当然不会瞒着,一五一十全说了。
周红花无奈道:“我就晓得会这样,热是一回事,最主要的还是阿淮不在身边,你说他都去了快一个月了,咋还不回来?”
江长顺劝她,“别这么说,人家那里情况紧急,伤的人可不少,要是事情都解决了阿淮能不回来吗,这会儿最着急的人就是他了。”
周红花怎么不知道,就是嘴上说几句发泄一下罢了。
林竹见她拿着个包袱,疑惑道:“娘,你这是……”
“我今日就不回去了,就你们两个在,我不放心。”
“是啊,”江长顺附和道:“现在家里也没啥活儿,她在家里待着也不安生,还不如到这里来照顾你。”
林竹有点担心,“娘,这里很热,不如家里凉快。”
家里空间开阔,夜里又有山风,比他们这里挤在一间小铺子里可要凉快多了。
周红花指了指地上的草席,“我带了这玩意儿,夜里往你们那小院儿里头一铺,咱们就睡小院儿里,热不到哪儿去。”
她态度坚决,林竹劝不过,再加上他其实心里也希望周红花留下,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说完这番话,周红花就去打了一盆水过来洗果子,这些果子都是江云月和江云野满山找的,红的黄的装了满满一口袋。
还有一盆子酸梅。
周红花把果子洗好塞到林竹手里,然后就接了林竹方才的活儿,和刘妹一道卖凉茶去了。
林竹笑了一下,心里安定了不少。
夏日里的蝉鸣最是吵人,睡在屋里的时候还好些,现在在院子里,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似的,更加闹心。
林竹被吵醒,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侧着,一手托着肚子,躺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便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墙上。
不知为何,肚子隐隐有些疼。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慢慢地这种感觉变得清晰起来。
他正要伸手拍身边的周红花,哪知周红花已经坐起了身,“竹子,怎么了?”
“娘,我肚子有点疼。”
“什么?”
刘妹立刻也坐起了身,“是不是要生了?”
两人好像都没睡的样子,翻个身一骨碌爬起来就开始穿衣裳。
周红花声音镇定,其实手都在发抖,“刘妹,去屋里拿包袱。”
刘妹应了一声,趿着鞋就跑了,仔细看能发现鞋是反的。
周红花弯腰把林竹扶起来,“疼的厉害吗?”
林竹摇头,“不厉害,只有一点点。”
“应该是要生了,走,去仁安堂。”
上回江长顺来了以后就把骡车留了下来,就是生怕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所以周红花镇定地把骡子牵了出来,套好车,然后和刘妹一人一边扶着林竹上了车。
“刘妹,扶着他点儿。”
“知道,婶子慢些。”
“好。”
周红花扬起手头的鞭子,轻轻挥了一下,骡子会意,立刻慢慢地朝前走去。
深夜里很静,只有骡子的四蹄踏在砖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周红花心里急的不行,但又不敢挥鞭子,只能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林竹。
没一会儿巡防营的人过来,“干什么的,大半夜在街上晃什么?”
周红花虽然心里焦急,但也不得不把车停住,“官爷,我们不是有意的,我家竹子要生了,得赶紧到仁安堂去,也是没法子,官爷你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巡防营的人往骡车上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像是认了出来,“这位是江大夫的夫郎吧?”
周红花点头,“正是。”
巡防营的人面色柔和了些,“要生了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们走吧,等等,这样,我先去前头和仁安堂说一声,叫他们做好准备。”
周红花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好事,高兴坏了,连声给人道谢。
一路紧赶慢赶,等他们赶到仁安堂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半个时辰了。
林竹阵痛缓了些,进去的时候还是自己走着进去的。
一个小伙计跑出来,热情地接过了周红花手里的骡车,“婶子,你们快进去吧,这东西交给我,保准给你们看管的好好的。”
“这可真是,有劳了。”
“婶子不用客气,江大夫早就打过招呼的,算起来他还在我们这儿挂着名号呢,都是自己人。”
周红花又道了谢,然后忙抬脚跟了进去。
王大夫已经来了,事实上,他这几日夜里都歇在仁安堂里,方才巡防营的人一来敲门,他就爬起来收拾好了药箱子。
稳婆还在路上,这位是文哥儿推荐的,上回就是她替文哥儿接的生。
“王大夫,如何?”
“别急,没啥问题,你们先寻地儿坐下歇歇,这才刚开始呢,别太着急。”
林竹已经进去了,刘妹和周红花哪里能坐得住,赶紧也跟了进去,还顺手拉上了帘子。
林竹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眉头时不时就皱一下。
边上放着一盆热水,刘妹从包袱里拿出帕子,拧干了仔细地给林竹擦着脸上的汗。
“把他衣襟拉开些,裹得这么严实难受得很。”
刘妹便把林竹的衣襟扯开了。
外头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刘妹立刻道:“婶子,是不是稳婆来了?”
周红花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一眼,“是她。”
稳婆进来以后就张罗着开始接生,又是拿盆又是端热水。
上回麦子生的时候周红花还笑话林竹,这回林竹生,她自个儿也慌起来了,胸腔咚咚咚跳个不停。
折腾了大半夜还是没生下来,即便刘妹不断地给林竹擦汗,但也无济于事。
林竹已经没力了,只能靠在周红花身上闭着眼睛。
稳婆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拍了下刘妹的肩,“去外头给他弄杯水来。”
刘妹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周红花看了眼她的背影,皱眉道:“怎么还不见动静?”
稳婆摸了摸林竹的肚子,安抚道:“别怕,这才多久,我还见过三天三夜都没生下来的,后头还不是顺顺利利的。”
周红花拿帕子替林竹擦了擦脖颈里的汗,无奈道:“阿淮那个糟心孩子,需要他的时候偏偏不在。”
第114章
听见阿淮两个字, 林竹艰难地睁开眼睛,“娘,阿淮他有正事。”
“好好好,我不说他了。”周红花心疼地摸了摸林竹的脸, 问道:“你别说话了, 都没力了。”
“娘。”林竹突然喊了声周红花。
“娘在呢。”
林竹有点难过, 小声道:“好疼啊。”
下半身疼的快没知觉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周红花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娘知道, 怎么可能不疼呢, 娘知道的。”
刘妹端着一碗水进来, 看见这一幕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赶紧擦掉,稳婆都说好好的, 干什么掉眼泪给竹子添晦气?
林竹小口小口地把水喝了,看起来面色好了些,但还是没什么力气。
稳婆过来看了一眼,“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 先给他弄点吃食吧,米粥就成, 别吃太多。”
这个周红花早就有准备,刚才来的时候虽然极度慌乱, 但该带的东西还是都备齐了。
“刘妹, 你来。”
周红花起身让开了位置,让刘妹撑着林竹,自己撩帘子出去煮粥。
她和仁安堂借了一个煮药的小灶, 煮了一小把米,稍微多加了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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