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听见外头传来江清淮和病人说话的声音,三人便把音量放低下去,尽量不吵到他们。
包完粽子已经到了做晚食的时间,林竹把泥灶搬出来,大铁锅架上去,就在小院儿里煮粽子。
刘妹去厨房做菜。
晚上一共两个菜,一碗笋丝鱼片,一盘炒笋丝。
林竹面前还放着一碗鱼汤,浓白的汤汁一看就煮了许久,许是鱼足够新鲜的缘故,闻着也并不怎么腥气,林竹小口小口地喝着。
喝完鱼汤,江清淮把一只小碗推到他面前,里面是他剔好的鱼肉,满满的一碗。
小鱼投来羡慕的视线。
林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自个儿来。”
江清淮嗯了一声,然后瞥了小鱼一眼,小鱼咻地低下头去,闷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用完晚食,刘妹抢着收拾了厨房,林竹没法子,只好来看泥灶这边的火。
粽子煮的时间还短,离出锅还远得很,他只看了一眼便走开了。
这才是第一锅,还得再煮一锅才能把所有粽子全煮完。
“竹子,你夜里别起来,我离得近,我来弄就好。”
林竹现在睡得沉,确实起不来,便答应了。
晚上又来了两个病人,因着病情不算重,药方子也简单,林竹便尝试着帮忙抓了药,江清淮在旁边看了一眼,都是对的。
见林竹看向自己,江清淮便冲他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林竹很高兴,虽然只做成了一件小事,但他能给阿淮帮忙的地方越来越多了,而且往后还会越来越多。
送走了病人,江清淮关门落锁,街上已安静下来,就连平日里喧闹的码头也静无人声,只江里的风浪声偶尔传过来,遥遥的听的并不很真切。
门一关铺子里就黑了,江清淮伸手牵住林竹,低声道:“仔细脚下。”
其实铺子里东西理得很齐整,而且林竹也是走惯了的,根本不用担心,但江清淮这样说林竹还是笑着应了一声。
小院儿里月色很亮,泥灶那边还闪烁着火光,大铁锅里的粽子还在煮着,这一锅是白粽,没有肉香,只有白米的糯香气和粽叶的清香味儿混合在一起,夜里闻着很是清爽。
因着先用了鱼汤的关系,林竹晚上吃的并不多,这会儿便有些饿了。
“饿了?”江清淮第一时间察觉,牵着他便走了过去,“煮了这许久了,是不是该出锅了?”
林竹揭开锅盖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可以了。”
话音刚落就见刘妹从库房出来,一见两人就笑,“你们还没回屋吗?我想着时辰差不多了,粽子该出锅了。”
林竹冲她笑了一下,“我有些饿了,想尝尝粽子,你要不要也来?”
刘妹赶紧摆手,“不了,我晚食用的多,这会儿还饱着呢。”
“那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好。”
“好,”刘妹叮嘱着,“你别用太多,江米不好克化。”
见林竹应下,刘妹便回去了。
把粽子捞出锅,又把生的放进锅里,盖好锅盖,林竹又往灶堂里添了些柴。
江清淮搬了两张小凳子过来,两人一人一个坐了,灶边太热,没敢坐的太近。
江清淮起身捞了个粽子过来,把外头的粽叶剥了,自己先尝了一口,赞道:“好吃。”
林竹抓着他的手腕拉过来咬了一口,江米煮的正好,粘粘的糯糯的很是可口。
他咬的小口,江清淮再咬的时候就直接把他咬出的痕迹包了进去,林竹看的有点脸红。
好在小院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粽子个头不大,两人分着几口就吃完了,江清淮又拿了一个,这回剥了粽叶以后就直接递给了林竹。
林竹想伸手过来自己拿着,他不让,说自己手已经脏了,何必把林竹的手也弄脏,于是就这么一个拿着一个吃。
江清淮的手挺稳的,但林竹一直抓着他的手腕他也没提醒。
吃完第二个,林竹看了眼那一大碗粽子,神色有些犹豫,似乎在想要不要再吃一个。
江清淮索性把碗端回了厨房,“这么多已是很够了,再吃就躺不下去了。”
林竹点点头。
两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江清淮问道:“想歇了吗?”
林竹摇头,“再坐一会儿。”
“好。”江清淮顺手捞起他一条腿放到自己腿上,轻柔地替他按着酸胀的部位。
原本林竹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的,现在被他一按就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江清淮按到第二条腿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江清淮轻笑了一声,动作轻柔地把他抱起来,回屋歇息去了。
第二天要去秀才爷爷家送粽子,用过早食,江清淮就把铺子门关了,和林竹一道出了门。
他们这里离着秀才爷爷家有些距离,但早上凉爽,也不赶时间,慢悠悠地走过去也不错。
端午将至,好些节庆的铺子已经支起来了,想起去年射粉团,江清淮靠着精湛的射艺还赢了一口袋名贵药草,林竹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笑什么呢?”
江清淮把他往自己身边扯了扯,笑着问。
林竹眼神晶亮,“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去年的龙舟赛,今年咱们就在大曲江边,可以早早去占个好位置。”
江清淮轻笑,“就这点出息。”
第109章
到秀才爷爷家送了粽子, 顺带着又给老人号了脉,留下了一些能用得上的药剂,两人也没多待,喝了杯茶就出来了。
日头升高后就有些热了, 两人都加快了步子。
原本路过一群吵嚷的人群时两人并没有在意, 但偶然一瞥, 林竹却看见了人群中的哑巴。
他扯了扯江清淮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边瞧。
江清淮一看就明白了,嗤笑一声道:“是田黑子吧,朝廷赈济银两, 有他什么事儿?”
里头吵吵嚷嚷的, 动静很大, 江清淮便护着林竹站在外边看着。
田黑子的声音听着很是谄媚, “官爷,您瞧瞧我家, 就那么一点儿田,糊口饭都难得很,我还娶了个没用的哑巴,你瞧他那副缩头缩脑的模样, 瞧着就来气,我这日子过得苦啊, 苦得很。官爷,你就行行好, 把我的名儿写到那名册上头, 不就划拉几笔的事儿么。”
哑巴在边上低着头,脸上涨得通红。
那官差估摸着已经被他缠了一会儿了,满脸的不耐烦, 挥着手臂跟赶苍蝇似的,“走走走,赶紧走,把位置让给后头的人。”
见差役要招手叫同僚一块儿来赶自己,田黑子急了,一把扯过哑巴就甩到差役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你倒是求求人家呀,在边上杵着跟个死人似的,快给官爷跪下。”
说着就一脚踢在哑巴腿弯处,把人踢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磕碰砖石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林竹吓得惊呼了一声。
哑巴本能地缩起了身子,护住了自己的头。
见他一副上不得台面的窝囊样,田黑子更来气了,扬手便要猛拍下去,结果落到一半就被一只大手攥住。
田黑子惊怒回头,看见江清淮一张冰封霜冻的脸。
上回找江清淮帮忙被拒绝,他可是气的不行,他爹娘在村里到处说江家的坏话,结果大家一打听原委个个都说他活该,还骂他贪心厚脸皮,这下田黑子更气了。
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狠狠一甩,竟然没甩开。
后头排队的人立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田黑子恶狠狠地瞪着江清淮,“江清淮,这里有你啥事儿?滚开!”
江清淮冷笑一声,“县太爷昨日才颁下政令,要扫除马雄余党,惩治恶黑势力,结果你今日就当街行凶斗狠,是故意要跟县太爷作对吗?”
田黑子方才还凶狠的脸一下子僵住,他吓得半死,语无伦次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怎么敢跟县太爷作对,我没有,你胡说。”
“你连自己夫郎都打,还敢说不是恶黑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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