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亲?”
这是不需要问的问题,此刻,郑千玉反而尊重起他的意愿。
男朋友的眼神移到一旁,像羞于对视。但忍不住要看,于是挪回来,他的面颊微微发红,很无言的、很慢地点点头。
郑千玉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地嗅,很像动物。林静松皮肤的味道很熟悉,他用了郑千玉的沐浴乳,温热地散发出来。
今夜他会留宿。
郑千玉的鼻尖很细微地摩擦他的皮肤,有点痒,随后带来一些温暖的、湿热的触感。他轻轻咬他下巴附近的一小块皮肤,没有带来任何痛感,却在几回合之后,收起牙齿,安抚地舔舐。
手臂环在郑千玉的腰上,抱得更紧了一些。郑千玉的前奏漫长,长得情绪再稳的人都难耐。他的身体一向纤细柔软,跪坐时很正好地嵌在他的怀中。
郑千玉抬眼看他,睫毛是很细密的,没什么弧度,几乎要轻扫他的面颊。他笑得很游刃有余,像很清楚自己对于林静松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礼物,而林静松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待拆的礼物。
等待一个吻的时间都如此漫长,所以终于等来的时刻近似接受恩赐。
林静松的呼吸有些重了。郑千玉很柔软地探进来,他有两颗隐秘的尖牙,温和地咬他的唇,这种锐利完全像一场游戏。
当林静松的舌尖捕捉到这份很小的尖锐时,郑千玉已经完全敞开了,欢迎他的任何探索,任何汲取,任何触碰。他将主动权完全让给林静松,林静松只是慢热,但并不无趣。
遵循本能的林静松让郑千玉很满意。他会教导林静松给他恰到好处的疼痛,而不是真正的痛苦;他会告诉林静松,他在什么时候最舒服,从而感到很喜欢他。
郑千玉也写作郑千欲。
他的唇离开了林静松。林静松感到意犹未尽,眼神都有些迷蒙了。郑千玉的心情很好,他将手按在林静松的胸前,示意他不要动。
林静松很听话。郑千玉俯下身去,细细密密地一路吻下去。林静松的身体很好看,他维持锻炼的习惯,腹部结实,有肌肉的形状。
因为郑千玉会喜欢。
林静松按住郑千玉的手,他明白过来。
他从来没有让郑千玉做过这种事。
但欲望的绳索总是牵在郑千玉的手里,他的一只手按在林静松的腿上,深深地低下头去。
林静松的眉头因为这冲击紧皱起来,克制不住地喘了一下。
光怪陆离的夜色。郑千玉再次感到很喜欢林静松,这种喜欢会经由时间叠加,竟然好像看不见尽头。
但他们最终没有去成A的演出。
在那一年的春天,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日子。郑千玉因为在夜里画画,拥有稀少的睡眠。他紧赶慢赶地踏上教学楼的台阶,握着手机,滑出一个表情,回复林静松的消息。
郑千玉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他甩了甩头,认为自己用眼过度,难道已经到近视的境地。
他想他不会很习惯戴框架眼镜,因为会感觉束缚。或许会戴隐形眼镜,但最好的结果是——他没有近视。
A的讣告是突然从手机里跳出来的。几个软件同时推送了这个消息。
郑千玉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之后,呆立在楼梯的拐角处。
上课彻底迟到了。郑千玉的第一感觉不是悲伤也不是意外,只是很迷蒙,要一个字一个字确认。
巡演途中,A被发现在酒店房间的浴缸中去世,死因还在调查之中……
郑千玉明天就要和林静松一起出发,去往他的城市。他们多预留了几天,在那座城市观光旅游,郑千玉喜欢坐夜游巴士,这个行程早早写在他们那份详细的出行计划之中。
命运过于无常。直到A逝去,郑千玉也才明白自己并不了解A,他过着星光熠熠、人人敬爱的生活,为什么这么早就选择拥抱死亡?
郑千玉并不理解。
心情很黯然地结束了这一天的课。郑千玉觉得他们的出行计划大概会取消。但今天他很想见到林静松。
上完课,郑千玉揉搓着袖口上不知何时沾上、已经干涸的一块颜料。走下楼梯,看见林静松在门口的一棵树下等他。
郑千玉没有发消息让他来,他还是来了。
他走向林静松,手放在林静松伸过来的手掌里,让他好好地牵住。
有时候,郑千玉不仅觉得自己很喜欢林静松。
无比确切的——他很需要林静松。
第21章
约见叶森的这一场电影,郑千玉好好地整理了自己。
他最终还是去看了医生,重新开了药。强烈的副作用没有太大的好转,医生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郑千玉卡在这里太久,现在还有调头的趋势。
换了一种药,郑千玉没有寄希望自己的情况会变好,只要副作用能轻微一些,他就会很满足了。
电影在周末上映,郑千玉预感到人会很多。A逝世几年,仍然在人们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更何况,他的祭日在春天。
叶森也考虑到这个情况,他们买了周三的下午场,应叶森的邀请,他们仍然会在一起吃一顿晚饭。
因为邀请由他发起,所以郑千玉这次没有选餐厅,而是将选择权放到叶森手中。
周末,郑千玉去理了发。他现在不再去学生时代常去的发型工作室,而是自己住的这个僻静小区里开的一家理发店。
这家理发店很小,但开在一楼,很方便郑千玉。只有店主兼职唯一的理发师。她是一名单身妈妈,以前给明星当过造型师,有了孩子之后,住进这个小区,开一家独立的小店。
这家店很符合郑千玉的需求。他仍然很注重外貌,但无法用自己的眼睛确认。
这个理发师——郑千玉和她熟悉之后,会称呼她为今姐。因为今姐以前工作时见过不少明星,所以她的肯定总显得很有含金量。
郑千玉照常在微信里和今姐提前打了招呼,下午轻点着盲杖,拉开了理发室的门。今姐在门口挂了一串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千玉。”今姐和他打招呼,郑千玉收起盲杖,被安排着做到理发椅上。
他这段时间因为状态不佳,比以往的理发周期长了有半个月左右。郑千玉的头发长得快,现在刘海已经微微盖到眼下,脸上没什么血色,显得人很阴郁。
“哎呀,头发这么长了。”今姐感慨道。她上手轻轻拨弄郑千玉的刘海,比划了一下长度,道:“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修一下?”
郑千玉会习惯来这家店的原因不单是这家店离得近,而是今姐从他走进这家店的第一天开始,从来没有提及他的眼睛。
她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帮郑千玉坐到座位上,在他理完发拿着盲杖离开时说一声“慢走”。
她与郑千玉的交流就是听取他对发型的需求,然后很踏实地履行。郑千玉的要求总是极简的,“稍微修短就好”、“简单理一下就好”。
但是今天,郑千玉坐在位置上,对着镜子,他看不见自己,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没精神?”
郑千玉很犹豫地问,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
“你看上去还不错。”今姐没有对他这句话产生疑虑,只是很客观地说:“头发长长了是这样的,不过你长得漂亮,还是能hold住。”
郑千玉闻言,有些莞尔,随后道:“我想染一点颜色。”
以前郑千玉是会定期染发的,因为他认为黑发总显得自己太苍白,很死气沉沉,染一点暖色会好一些。
失明之后,他早就忘记了这件事。
由于周三要和叶森见面——近似约会性质的一次见面。郑千玉在他面前崩塌过一次,又因惭愧而疏离,他想,至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变,洗刷掉这个灰蒙蒙的形象。
“可以啊,你想染什么颜色?”今姐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地找调染膏的工具,于是郑千玉坐在座位上,向她描述了自己很熟悉的一种发色。
虽然看不见,但他相信今姐。
今姐的动作很干脆麻利,约四十分钟就帮郑千玉染好了颜色。郑千玉放松下来,和今姐聊了几句天,当今姐开始修剪头发时,郑千玉听到剪刀轻微的喀嚓声,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这剪去的是他脑海之中更沉重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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