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抬头,却正对上从窗口钻进来个头的琼鹿,她正目光炯炯地瞧着俩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该说不说,这姿势、模样真的有点吓人,像断头似的。
三人目光相对,还是子桑开了口,道:“他们还没说完?”
琼鹿摇头,道:“但也应该快了。”
连理透过窗口看了出去,见那男人沉默地吃着汤圆,他对面的女人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眼睛一错不错。
他似乎吃的急了,噎了一下,忙喝了口水,女人无奈道:“慢些,慢些,没人和你抢。”
这话说完,她微微一愣,就见她的仔仔突然哽咽了一下,接着一颗泪珠从眼角滚了下来,落在碗里,一声水落轻响。
男人拿起勺子,在自己碗里舀了一个元宵,放到了对面那个碗里,轻声说:“妈,生日快乐,这个汤圆好吃,和你给我包的有点像。”
女人愣住了,抬起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毫无察觉。
女人眼泪也落下来了,轻声叫他:“仔仔爱吃,就多吃些。”
男人低下头,边吃着,边絮絮叨叨地说:“妈,现在工作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小时候就不用管这些,我年纪大了,懂事了,就总想着你那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累,一定累吧……庄户人家,都是重活。”
他说着说着,似乎自己先受不了了,他放下了勺子,双手捂住了脸,低低哽咽了起来,他声音低哑,听起来有些无助地说:“妈,我想你了,我想回去,想回小时候,想吃你包的汤圆,求求……”
求谁,他说不下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个能求谁。
琼鹿走了。
男人将两碗汤圆吃了个干净,过来付账,眼睛还是红肿的。
连理收了钱,望着男人沉默地佝偻着身子出了门,轻声问:“父母子女的缘分,也是有今生没来世吗?”
子桑把打包好的汤圆放在柜台,穿着外套,道:“若是情分够、牵绊深,是可以有来世的。”
有年轻人结伴从门口路过,笑声传进了店里,墙上挂钟时针刚好跳到八,连理弯起眼睛,道:“老公,回家吧。”
回家需要经过庙会的路段,元夜里人流拥挤,花灯迷人眼。
“以前的上元比这时候要热闹,”子桑牵着连理的手,走在熙攘人群里,缓缓说道:“过去的时候天下同庆,花灯浮满城,烟花不歇,城不夜。”
连理望了望天,墨色天幕上一轮圆月,点点星辰,道:“现在不叫放烟花了。”
子桑轻抿了下唇,似乎有那么几分赧然,温声道:“可我心里觉得如今的上元才热闹。”
连理收回目光,歪头看他:“为什么?”
子桑转眸,与他对视,又那么几秒没说话。
连理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他抿着唇,往子桑身边靠了靠,手臂轻轻贴在一起,两人就都不说话了,不急不缓地往前走,转进了胡同里。
月华如水,悠长胡同的地上映着花影与树影,随着清风微微摇晃。
今夜北京温度确实有些低,连理的手被子桑包裹在掌心,两人借着月光,缓步回家。
大门口挂着通红的灯笼,推开门,院子里安安静静,明亮的月光铺了一地。
屋里暖,子桑开了灯,温声说:“我去准备火锅,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连理点头,他是有些累了。
元宵晚会正直播着,子桑进了厨房,连理坐在沙发上剥栗子,目光一扫,瞧见了茶几上放的小坛子。
这是子桑回来时带的。
他有点好奇,拿起来看了看,研究了会儿,打开了瓶口,瞬时一股子酒香传了出来。
甘醇、清甜,光是闻着就心旷神怡,子桑拿回来的,一定是好的,连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厨房里传出子桑的声音:“吃饭时再喝。”
连理:……
他把已经放到嘴边的酒放下了,撒娇道:“就一口。”
“百花酿要两人一起喝……”顿了顿,子桑到底还是心软,修长的手指慢慢择着菜,道:“你要是想喝就先尝尝也好。”
连理笑了声,扬声道:“我等你,你快点。”
子桑勾起了唇,应道:“好。”
热腾腾的火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里边煮了许多精细食材,海鲜的锅底,鲜气扑鼻。
电视里的元宵晚会红火热闹,床前饭桌旁,连理将酒倒进杯子里,清凌凌酒水斟满,酒香瞬间飘散在房内,百花酿,不负其名。
火锅蒸汽弥漫在两人之间,连理慵懒地倚着窗台,撑着腮望着天上的月亮,一手举起酒杯,弯唇道:“明月几时有?”
子桑拿过他手中的杯子,道:“明月普照万里,自然时时有。”
他起身,接住了过来抢杯子的人,无奈道:“百花酿寻常人最多三杯就醉了,你已经喝了五杯,不能再喝了。”
连理身上没力气,索性就这么靠着子桑,双手搂住了他的腰,仰头,雾蒙蒙的眸子盯着他看,像是有些迷糊,又像是执着地想用眼睛把他刻在心底。
他喃喃道:“先生,你爱我吗?”
子桑将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缓声说:“爱。”
连理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泛起了水汽,少顷,他像是害羞似的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在他的腰腹间,嘀咕道:“琼鹿说错了,像狐狸精的是老公才对。”
子桑没忍住,弯起了唇。
百花酿是他从奈何桥头的摆渡人那里求来的,特意想和连理分享,这酒口感清甜,却是名副其实的烈酒,刚开始喝不会觉得怎么样,三杯下肚,神仙也要醉倒。子桑心软,由着连理喝了五杯,饭吃到一半,他已经撑不住了。
子桑将连理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刚要起身,却被他抱住了脖子。
连理口干舌燥,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喘着说:“先生,我想喝水。”
子桑眸色幽深,望着身下那诱人的风景,慢吞吞道:“理儿贪杯,醉了,说好陪我,自己却先醉了。”
连理反应空白了两秒,怔怔地盯着他,嘴硬道:“我很清醒,我只要喝一点水就会好了。”
子桑忽然俯身,将唇贴在了连理的嘴巴上,用力贴了一下,像是什么情绪控制不住一般,少顷,他稍离,垂眸对连理说:“我去拿水。”
从冰箱里拿出的水尚带着冰雾,子桑挽起衬衫袖子,拧开瓶盖,将连理揽在肩头,动作温柔地喂他喝水,连理乖乖地小口小口咽着,喉结轻微滚动,水的清凉似乎解了些连理身上的燥热,可他没留意到依靠着的男人眸色越发的深。
电视里元宵晚会背景音里,柔软的宽大沙发上,连理轻微的吞咽声响在子桑耳侧,他望着那张红润的唇,手像是没拿稳,忽然轻微的错了一下。
水从瓶口溢出,洒在了连理的卫衣胸前,湿了一大片。
连理呆了一下,笨拙地用手背擦水。子桑轻咳了声,温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拿稳。”
连理清朗的声音发软,因为醉酒而潮红的脸上有些懵懂,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道:“没事,一会儿换一件。”
子桑将他搂进了怀里,轻声问:“困了吗?”
连理抬手揉眼睛,点了点头。
子桑揉了揉胸前的脑袋,望着那一桌的美食与窗外正好的月色,无声地叹了口气,温柔道:“那我们去睡觉。”
大床柔软,连理陷进去,舒服地哼了哼声。
子桑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出了卧室。
桌子收拾好,屋子打扫干净,电视也关了,夜里十点钟,子桑望了望上了中庭的月亮,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雾气蒸腾,只有沥沥水声,连理推开门,就见男人站在淋浴下,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的模样,男人身材实在好,性感诱人,隐在雾气里,像是远古的神仙一样惑人。
连理关上了浴室的门,赤着足缓缓走近,走进水里,赤裸的身体贴上了子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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