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谨慎地说:“我的荣幸。”
“能被知花喜欢确实是你的荣幸。”远山庆一说话很不客气。
诸伏高明有些窘迫,“……小树他对我不是那种喜欢。”
“随便哪种喜欢吧。”远山庆一并不在意这个,他环视了一圈这间并不大的实验室,“54015和54316是我和知花的实验编号。”
“你是说小树也在这间实验室……”
“不不,知花并没有在这个实验室待过,这里太小了,怎么塞得下那么多人?我和知花最初相遇在一个名叫鼓川岛的地方。如果你去搜索新闻,就会发现这座岛多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给烧干净了。”
不过那是事情的终局,而非事情的开头。
和知花裕树不同,远山庆一一开始被当成实验体参与实验正是在这间位于城堡之下的地下实验室中。
实验的目的是恒久的青春与生命。
这几个字光是念出来就对人类充满了吸引力。
尤其是对于上位者而言,权力、金钱全都唾手可得,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东西只有死亡和衰老,于是他们便想要逆天而行。
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怀揣着这种野心,参与了一个已悄悄进行多年的实验计划。
地下室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改造成了秘密实验室。
远山庆一是这间实验室最初的实验体,或者说,这间实验室本就是为他而建。
远山庆一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他随母性,名叫夏目优介。他的生物学父亲正是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
他是城堡里的女仆被角田贵志强女干后所产生的结果。
尽管有着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但远山庆一模糊的记忆里仍残留着母亲温柔的面容。她生性善良,哪怕遭遇了那样的对待,也依然爱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远山庆一也爱着自己的母亲,那是他的生命里最初最温暖的光,是他拼尽一切也想守护的家人。
所以当他的生物学父亲告知他,他的母亲患了罕见病,需要他的帮助时,远山庆一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成为了实验体。
他们告诉他,因为他和母亲基因相近,所以在他身上做实验,可以最快地研发出治疗母亲的特效药。
一个听话的实验体大概可以大大加快实验的进度。那时候的远山庆一还太小,不足以勘破大人们拙劣又虚伪的谎言,而当他成长到足够识破这些谎言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变成了54015号。
城堡的地下实验室太小,设备不全,远山庆一最终被转送去了鼓川岛新建的实验室。
岛上时不时会被送来一些新的实验体,都是些四五六岁的小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丢了也不会有人找。
远山庆一反倒是里面最大的那个。
大概过了几个月,他在那座岛上第一次碰到小小的知花裕树,那会儿他还是一头金发,粉雕玉琢,远山庆一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但真正让远山庆一记住他的不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而是那个……嗯……神奇的性格。
小孩子们不懂事,面对危险本能就会哭闹,没少让研究员们头疼,知花裕树就从来不哭也不闹,让打针打针,让吃药吃药。
过程中还会和研究员们聊天。
有时候问问工资待遇,有时候问问礼品福利。
大部分研究员都懒得搭理他,但偶尔有几个会悄悄和他聊聊天,给他带些糖果。
知花裕树似乎不爱吃糖果,每次拿到手的糖果都会全部分给别人。远山庆一是他的“邻居”,也得到过不少。
两个人因此熟悉起来。
虽然身为实验体,他们却不是每天只要躺在床上被注射一些奇怪的药剂等死就可以了。
安静地等死其实也是奢侈品。
大概是因为实验体更需要强健的体魄,他们必须要按照计划要求每天锻炼身体。锻炼的强度很大,小孩子免不了怨声载道。
知花裕树还是独一份的画风。
刚开始跑步、做俯卧撑也是气喘吁吁,没多久就开始提意见。
“这个强度不够,教练,我想学打拳。”
“谁是你教练!”负责他的研究员狠狠戳了他的脑袋一下。
但过了几天,他们确实又多了几项搏击、柔道一类的训练项目。
学呗,总比无所事事有意思些。
后来远山庆一才知道,当时添加这些新项目并不是因为知花裕树提的要求,而是因为实验分成了两个项目组,一个研究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另一个则逐渐演化成突破人体潜力,开发体能极限。
年岁渐长后,实验体中的一部分被带离了实验室。
远山庆一偷听研究员们的谈话,得知他们是被不同的黑道组织买了去,充当人形兵器,听说这款商品相当受欢迎,被药物控制的人只能听话忠诚,能力又强,唯一的缺点是耗损率比较高。
远山庆一心想,大概就跟被药物催熟的蔬菜不好吃是一样的道理。
还有一部分实验体因为身体里经年积累的药效爆发,死在了实验中。他们的数据会被封存进档案袋,戳上红色的代表死亡的标签戳。
远山庆一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那几天高烧不断,研究员也分析不出原因,只能给他吃退烧药,让他听天由命。
迷迷糊糊中,远山庆一听见知花裕树在他耳朵边哭。
他问:“16,你哭什么?”
“呜呜呜,15,你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和我连号了,这也太悲惨了!”
确实,17早几年就死掉了,他要是死了,16就变成孤零零的16了。实验体就是消耗品,无论是他还是16,都见证了太多的死亡。
他们只是暂时存活于世的幸运儿。
远山庆一活了下来,他在走廊上听到知花裕树又在骚扰研究员。
他说:“既然在我身上实验得出的数据是最有用的,那么先在我身上实验出最优效果,再应用到别人身上,这样才更有利于降低实验成本,维持本岛的和谐安定,对吧?”
那时候岛上很少再有新的实验体进来了,大概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一些事情被越来越深地藏在了黑暗里,比如人体实验。
在没有新的实验体的情况下,知花裕树所提出的建议也正是研究员们所考虑的。
这么多的实验体,他是最成功的,但研究员们还没搞明白他身上到底有哪些特殊的地方让他与众不同。
私下聊天的时候,知花裕树一板一眼地对远山庆一说:“因为我是开挂玩家,是故事的男主角,男主角当然是不一样的,这是故事的一般定律。”
又在胡说八道了。
远山庆一很好奇:“16,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有活力,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不会难过吗?”
对方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因为有比这更难过的时候,现在有你们在,就变得还不算坏了。”
远山庆一惊讶得好一阵子说不出话。
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连这种生活都能觉得不算坏。
“优介,我是你的朋友吗?”
很长时间没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远山庆一恍惚了下,点头:“当然是。”
“优介,千万不要死。我讨厌死亡和离别。”
这时候知花裕树的头发已经因为药物作用渐渐褪成了银色,银发少年在远山庆一面前露出脆弱而悲伤的表情,眼尾泡在水渍里,晕出惊心动魄的红。
他掉了一滴泪。
那是远山庆一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知花裕树的负面情绪。
呜呜哇哇装哭的时候不算。
原来他也会这么难过。
岛上拆除了一部分实验室,那部分地方被改造成了极为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来的客人并不多,因为只有得到岛主邀请的少部分人才可能登岛。
那些客人非富即贵,共同构成了一张大网,笼罩在鼓川岛的上空,让这座罪恶之岛得以继续存在。
原实验体远山庆一被废物利用,成了娱乐场所的服务人员。
多少比继续当实验体要好很多,起码不用担心哪一天忽然就因为药物作用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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