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闻瑟和闻烛饭都吃不饱,两个人都面黄肌瘦的,她哪里抵得过喝醉了的中年男性。
挣扎不开,闻建业满身恶臭的酒气,
闻瑟被塞进了一个面包车里。
面包车里全是潮湿的臭气,她被人用袜子堵住了嘴,绝望的涕泪布满了整张脸。
她再傻也该知道,闻建业把他卖掉了。
她可能要被这群人带到哪个比南新镇更偏僻的大山沟沟里去,给某个傻子或者大龄老汉当媳妇。
那还不如让她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呜呜!
——谁来救你谁来救你呀?
——没有人,小闻瑟,你是被爸爸卖掉的。
——没有人来救你。
黑暗的绝望中,闻瑟儿时脑海里的声音更清晰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似乎不是她臆想出来的玩伴……
——我有力量,我给你力量。
——帮你杀了他们,好不好?
好啊好啊好啊。
闻瑟一个劲的点头。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她有什么错?
那一晚,闻瑟只觉得斗转星移,脑袋晕晕乎乎的,但她从未这样感觉到过空气的流动、时间的变迁和宇宙的洪荒,她像是电视上那些洗了鸦片的人一样,沉溺在一片浩瀚的星河里,迷茫又恍惚。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包车已经侧翻在地上,里面的三个人全都不见了,化成了三滩血水,
闻瑟站在血泊里尖叫。
她突然感觉自己怎么什么也动不了,低下头,闻瑟惊恐的发现下半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纤维化成了粗壮枯老的树干,上面还滴着血,皮肤宛如一片片裂开的砖瓦一样,布满了恐怖的痕迹。
闻瑟觉得,
她大概是要死掉了。
那年,她才刚到十七岁。
荒郊野岭的,闻瑟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位,也许她要暴尸荒野了。
“闻瑟——闻瑟!”
恍惚间,她睁开眼,看到一张灰尘扑扑又疲倦的脸,正大喊着她的名字。
闻烛……
是哥哥……
闻烛把她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把她背在身上,用沾满灰的校服外套围住了她的下半身。
哥哥把她一步一步从荒郊野岭里,硬生生的背回了家里。
从黑夜到黎明再到白天。
闻瑟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不知道闻烛做了什么,但那几天,闻建业都没回过家。
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每天哥哥都会翻墙回家喂粥给她吃。
三天后,她得到了一条红色的麻绳手链,做工十分粗糙,
但奇迹般的,她戴上之后,枯木般的下半身又重新长出了双腿。
那几天,闻烛的脸色白得像鬼。
好景不长,一群自称是研究所的人找了过来,
他们想要带走闻瑟,开出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高价。
闻烛不同意。
这群人不死心,半夜带着武器和绳索,用上了绑架的手段,
然后他们就死了。
闻烛只放跑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但他弄瞎了小孩的一只眼睛。
怕有人找上门报复,
于是闻烛走了,他报了最远的大学。
那天闻瑟放学回家,只看到了一张纸条,
里面是一串号码,留言是——少打。
非常的闻烛。
这一瞬间,“她”又冒出来了。
——哥哥走了呀?
“哥哥为什么要走呢?”闻瑟很迷茫。
——因为哥哥要逃跑。
——哥哥那么厉害,为什么要逃跑呢?
——那天那么大一条蛇,可吓人了呢……
——不公平,瑟瑟,太不公平了,哥哥那么好那么强大,却被人逼得跟你分开这么远,太不公平了,瑟瑟。
——卑劣懦弱的人掌握着社会上的权力,强大勇敢的却要当四处逃窜的老鼠。
——瑟瑟,这是什么时代呀?
后来,闻瑟的志愿被改了,
她收到了镇子不远的地级市里的一个师范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女人就是不能离家太远!
——女孩子做老师安稳呀!
——你就该当个老师,早点成家结婚生孩子!
过不了多久,闻建业死了。
怎么死的,谁知道呢?
闻瑟一开始是在市里当教师,
后来有一天,
那位五六十岁德高望重的老校长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去。
闻瑟曾经见过他的妻子,是个很温婉身上却有很多伤痕的家庭主妇,
每每看向孩子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一点光。
“装什么清高?”
“这个年纪了,也没个男朋友的,不就是在等我上你?”
“装什么,家庭情况也不填,以前就是做那个的吧?”
“老子疼你是看得起你!”
闻瑟提了辞职,
周围人都在劝她。
“女孩子找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
“哎哟,要不你就忍忍吧!”
没多久,她回到了南新镇。
法医爷爷退休了,看到她随口调侃:“我们瑟瑟丫头都长这么大了,找男朋友没有?”
“还没男朋友呀?快快咯,年纪再大一点可没男人要啦!”
闻瑟很生气,
她知道法医爷爷是在为她好,
就是这样,她才那么那么生气。
——瑟瑟,你看这个时代,多得是蝇营狗苟、寡廉鲜耻之辈。
——是性别注定了你苦难的一生吗?
——不对,是这个不公平的时代呀。
——哥哥明明那么强大,却要远走他乡,你这么聪明,却非得当个安安稳稳结婚生孩子的居家好妻子,真是奇怪……
——我给你力量,我们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公平的、实力为尊的世界,好不好?
“好啊。”
她只是想活下去,
神啊,
她没有错,她完全正当。
天台上的微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猎猎作响的狂风,吹起闻烛乌黑的发丝,模糊了那双冷厉的眼。
“闻瑟,这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从闻烛的身上得到过这么浓烈的愤怒,或者说,除了姓裴的,很少有人可以调动哥哥的情绪,所以闻瑟兴奋极了。
“哥哥,怎么明知故问?”闻瑟侧过头来看他,笑眼弯弯,可爱极了,“难道不眼熟吗?”
她抬起手来,手腕上红色的细绳断裂开来孤零零的碎在了地上。
“这是神赐我的——”她的笑容褪去,脸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平静,“新生命。”
第38章
“苦藤, 别再跟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了。”
一根黑色的羽毛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漆黑的爪子扣住天台边缘,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男人像鸟类动物一样稳稳的蹲在了狭窄的台面上。
面色不虞:“要是坏了谢……他的好事,他又要骂你了!”
闻烛的视线这才挪到了男人的身上, 上下打量两眼, 随即蹙眉:“这只鸡是谁,你什么时候在外面交的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
“……”男人瞪大眼睛, 咬着牙怒道,“你他妈眼睛瞎了?老子是乌鸦!”
“刚刚说的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 ”闻烛不在意他说什么, 只是意味不明的问,“也是这鸡教你的?”
好像只要闻瑟认了,他就马上把这只鸡给宰了一样。
“再说一遍, 老子不是鸡!听不懂人话啊?”男人的翅膀愤怒的张了开来, 瞬间扇出一道飓风,把天台上的花盆都吹翻了。
闻瑟立马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乌鸦,还轮不上你动手!”
呼啸的风把底下单薄的身影吹得闻烛连退两步, 五指死死抓住了栏杆才稳住身体,乌鸦收回视线, 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我们是有使命在身上的人,不要再扯些没用的儿女情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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