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朱深呼吸一口气。天杀的,龙崽子到底在人界吃了什么!为什么刚才她的身体忽然想跪下去?她鳞片都吓得炸了!不会是前几年被他打坏了吧?
衔朱:“……出去这么久,不说说你在人间遇见了什么?”
离渊:“我不想说。”
何其生硬的语调,何其冷漠的话语,不过衔朱早已经习惯。她们这位幼弟生性孤高傲慢,目中无人,在三千世界都是有口皆碑。
“不想说?难不成是你受人欺负?”衔朱说着,阴恻恻一笑,“我们杀过去,给你讨个公道如何?”
离渊:“不必,我要去闭关。”
说罢转身,朝渊海地宫走去。
“别走啊!我们奉命来看住你,你就说这几句,我们怎么交代!”
“我无事,不必看。”
“我看你很有事!”衔朱三步并作两步跟过去,“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也免得各位族祖问我们!”
“那就回族祖,我无事,只是想要闭关,精进修为。”
“呵呵。”衔朱说,“遵龙祖令,你就算闭关,我们也会寸步不离看住你。刚才你摆在身边那盏莲子是什么?让我也看看。”
离渊根本置若罔闻,他即将走出龙巢的范围,可是龙巢竟然又焕发微光,发出与先前不同的波动,似乎还不想放他离去。
驻足体会,竟然比方才给他力量时更显急迫,离渊闭目听了许久,隐约感受到一些殷切催促之意。
为何会如此……?
也并没有新的力量涌入身体,离渊蹙眉,再度感悟,尝试与龙巢产生共鸣。
半晌,他脑海里浮现一些模糊的意象。
渊海龙巢在催促他说,龙蛋……?要他拿出龙蛋来?这又是从何说起。
——龙巢想孵化新的龙蛋?他的?
莫名地,离渊又想起自己在连家的本命莲池里,下意识看向某个地方,却只看到平静的莲叶与水面。难道也是一种微妙的感应。
可是,所谓龙蛋已经是绝无可能之事。他只有叶灼。从今往后龙巢都不会再有新的龙崽出现了。
倒是让他想起,莲生仙体,是否也会有龙巢这样的祖地?叶灼要是去到那里,是否也能有这样的血脉淬炼,他应该寻访一二。
可是。
至于龙蛋一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所以离渊在识海中对龙巢告了罪,步出此地。
留下衔朱困惑地看着离渊离开的方向,又看渊海龙巢。
她是赤龙一脉,对渊海龙巢没有任何感应可言,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酝酿。
拽起瑶朱,她们快步离开龙巢的范围。
下一刻,一股绝强的、暴动的灵力冲击,轰然向外释出。
这下,连两条赤龙都体会到龙巢方才在酝酿什么了——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它让离渊滚。
滚出龙界,越远越好!
第151章
桃花不是桃花。桃花是道。
花开是道,花落是道。
人走过来,折了桃花,是人的道断了桃花的道。天时一到,桃花谢了,是天的道断了桃花的道。
桃花护不住自己的道,只有飘零。
人之道,亦复如斯。
叶灼的剑斩出来,前方没有桃花也没有天道,只有一个桃花山上的老道。
逍遥老道被他打的满山乱窜。
“斩得……斩得好!”老道一边乱窜,一边挥出道法去打他,一边气喘吁吁说,“道就这样斩,谁的道都是一样斩。如果斩的不是本老道就更好。”
“天杀的,别打了!我老人家真快死了!”
叶灼终于收剑站定:“还有什么?”
“……啥?”
“叶灼:“还有什么要教我?”
“谁在教你!”逍遥让并指向天,悲愤道:“好教老天知晓!是你这凶神恶煞的混小子身带利器打上我的不度观,逼问我人界仙界的来龙去脉,翻箱倒柜强看我一脉千年传承,又对老道痛下杀手要灭口,逼得老道不得不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
叶灼:“我看你还未拿出。”
逆鳞剑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手里,而是在逍遥老道身后半空鬼魅疾出,直刺老道后心。
逍遥老道的惨叫在整座桃花山久久回荡。
砍柴人遥遥听见后山号叫声,缩回了想去砍柴,顺便偶遇狐狸精的脚步。
“狐狸精恁厉害。”
“可不敢进山。”
“天真冷啊。还是得多存柴火。”
“都说朝廷贴告示了,今年冰灾,等会去镇上看看。”
夜风寒,不度观的后院升起了一堆火。
逍遥老道摆好铁架,把一只肚里塞好了香料的整鸡架在火上烤。今年天冷呐,可怜见的山鸡被冻坏了,只能用烈火,帮其了断烦恼。
热气腾腾,鸡皮上开始冒油,烤鸡香气飘散,引来墙外几只黄皮子探头探脑。
叶灼端坐在火焰对面,不为所动。如此定力,逍遥老道大为惊叹。
逍遥让一边料理烤鸡,一边道:“上边的仙界有难,说来是快一千年前的事了。你要问我,我也说不清他们到底怎么了,约莫是大道缺了一隅,需要修补吧。”
“那时候,鬼界的事刚结了四百年。衡昭、悲真、钓鱼翁这些前辈祭阵,其它人也都耗损了道行,护界一道本就没有多少人,他们一去,整个道统元气大伤。”
“因此,各脉之间,都是互通有无,守望相助。所以仙界传讯说想借人间各种灵脉一观,研究灵气化生的真谛,界域各脉都知晓了,相约同议此事。”
“这一议,就是很多年。有人觉得上界乃是我界修行人最终飞升之地,上界有求,理应相助。”
“有人觉得,灵脉关乎一界根本,不能轻易与人,今日只是‘借’,可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要怎么办?”
“想借的人就说,若是上界最终出事,飞升路断,人间的仙道也只会日益衰颓。”
“不想借的人又说,一界之劫乃是命数,岂是一两条灵脉可以挽回。再说一方仙界不知连通着多少人界,我等何必操此闲心。”
“这样僵持,又是过了一两百年。到三四百年的时候。决意不想借的那几脉,本来就在鬼界时伤了根本,再后来门人凋零,不知怎么,没声息咯。”
“不想借的人死了,想借的人还在,他们聚在一起,世上就有了上清山。先有主宗,后来各宗都有了。上清山道统正,门类全,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第一大派。”
“第一大派,飞升的人自然多一些。天底下的灵气淡了,灵脉少了,世道乱了,凡人苦了,他们依然能飞升。道宗的人飞升不是稀罕事,可是主宗的人少一个、少一个,不见有丧事,是不是也飞升了?”
“老道士有时候睡不着,想这一千年的事,想那夭折了的几脉道友,冤呐。”
叶灼:“你们呢?”
“我们?隐园一脉,师承一千四百年前的衡昭、衡明道长。衡昭道长是舍身就义的人,衡明道长是她亲师弟,却是个慎始慎终的人,他的徒弟也一样。那些人吵得最火热的时候,隐园重修门规,立了死律,只修天道,不问世事,自此遁世了。”
“到而今一脉单传,只有老道我苟活在世,连徒弟都跑了,可怜,真可怜。”
老道士提起伤心事,又是一番哀号,号完了,架上烤鸡也吃完了。对着一堆骨头,逍遥老道开始回忆这一只鸡他吃了多少,对面那姓叶的混小子又吃了多少。
——好像他老道在那里三推四让,对面也就用匕首勉勉强强削了一片薄薄的翅下肉,面无表情地吃了。
真挑啊。养得活?
逍遥让道:“界域的事,就如此了。”
“灵脉怎么送上仙界?”叶灼淡淡道,“灵气是不是也一样送上去?隔十年开天门送一次,还是有别的方法一直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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