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绝地反扑,不死不休,将所有人的性命留在鬼界!
这样,鬼界里发生过的事,不会有人知晓。这样,仙道还是那个仙道。
这是意料中事。
叶灼的剑,已经刺向玉楼的心脏。
剑锋中的寒意让微生弦打了个冷战,仿佛如果不出这种事,这个剑应该是向他斩过来一样。
玉楼兄,多谢多谢。
但还是得想想,回苍山后,做点什么好吃的。
没人和叶灼抢玉楼。
沈静真依旧朝他的老对手玉山攻去,杀字符还没用完。一道剑光破空而来,是红尘剑仙来和他一起。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多年来一直困在渡劫巅峰境界的红尘剑仙,身上气息已有变化,正朝人仙境界转变。
沈静真莫名想起一幕:众人齐聚拥翠山谷,等待鬼门开启时,红尘剑仙是在和叶灼说话。
从前他们二人没什么接触。但如今一起出手,竟然也有一二默契。
沈静真是道修,玉山的道域他能化解,但终究不擅进攻,红尘剑仙的剑恰恰弥补了这一点。
蒲长老和太岳宗主各寻了个主宗弟子留下,不让他们去玉湖那边相助。一转眼又看见剑宗的小苏也找了个主宗弟子在单挑,剑宗二长老两面不是人,不知道到底该帮主宗还是帮徒弟,最后如丧考妣地帮他徒弟去了。
说是弟子,主宗弟子岂是寻常弟子?那是下一代的护道真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是再不省油的灯,今日也要按熄了。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说,人真是不能知道太多事。
丹鼎宗整个不见人影,蒲长老如今觉得他们可能是已经被灭了口。
这样图穷匕见的时候,其余各宗掌门、长老也都拿出看家本领,与上清山诸人,还有时至今日仍然站在上清山那边的几个狗腿缠斗。
霎时间刀剑相撞,符箓阵法齐出,还有各种道域相互扰乱,好不热闹。
微生弦展开道域,但没有参战,他护着各个门派元婴、合体的弟子们往后撤了几步:“离远些,本道长教你们画个阵法。”
打架诚然热闹,可惜他最好还是不参与,他得在这里看着吟夜,这人静悄悄的,至今还没动作,很奇怪。
——吟夜观主凡人之身,随便哪场战斗的余波都能把他弄死,他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微生弦,微生弦教年轻弟子们画阵法,他就在旁边站着。
“微生兄。”吟夜忽然开口。
微生弦:“怎么?”
“人生一世,欢愉有几分?”
微生弦笑着,想了想。
“一分也无。”他答。
吟夜也笑。
“你为什么修天道?”他问。
微生弦:“师父教了,就修了。”
“这样。”吟夜说,“没人教我。”
微生弦:“怪不得。”
微生弦在画阵,吟夜就在边上闲闲说话。
仙门弟子都穿着飘逸道袍,他披一个大氅,一副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孔,没人觉得他应该做事。
何况,还是穷通观主,传言中手眼通天的人物。
“我长大的那个地方叫千灯楼。”吟夜说,“青楼,你去过么。”
“本道长是正经人。”
“也就是声色犬马,男盗女娼。当然,本观主那时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吟夜笑眯眯的。
“听说过。”微生弦画完一笔,看了一眼战局最显眼的地方,他们二宫主向来遇强则强,和玉楼打了这么一会,已经不怎么受光阴界域的影响。
“听说就是玉楼把你从千灯楼里救出来,送去了穷通观。”微生弦说,“顺理成章,你就成了上清山的走狗。”
“没意思。”吟夜说。
“听着像是机关算尽后,才会说的话。”
“微生宫主,是个有意思的人。”吟夜笑得格外真心。
“可惜了,交浅不言深,何况道不同。”微生弦继续画他的阵,“观主,下辈子做个好人,到时再手谈一局。”
“很是。”吟夜点头。
弟子们听不懂他们到底在打什么机锋。没关系,只要叶二宫主打不过玉楼真人,所有人就会死在这里,听得懂或听不懂,都无所谓了,他们很平静。
这样的平静中,突兀听见吟夜观主说了一句话。
“他不会败。”吟夜说。
——仿佛是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说给他们听。弟子们悚然抬头,却只见吟夜观主静静地,依然是那副听不见也看不清的样子。
离渊也很平静。
架打得这么热闹,还可以不再践行君子之风,几个人打一个,现在连沈心阁都下去帮他师父了,沈心阁竟然可以一次召出七道天雷往玉山头上劈,他却还是只能在这个屋顶上。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个鬼帝在这里。他要看着君韶柳。
他觉得君韶柳该死。
一眼没看住,玉楼又掏出件仙器,离渊觉得烦了。人间怎么会有仙器?不知道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灼是可以出剑把仙器劈了,可那剑是什么?是他的鳞。
拿剑之人看起来倒是想和仙器较量一下,但离渊只觉得鳞痛。
那仙器看着眼熟,像是仿了一件古仙人留下的法宝。很巧的是,法宝的原件现在就在离渊身上,在临行前金龙老祖塞给他的某个戒指里。
于是离渊直接将那件法宝召出,把玉楼的仙器摄过来了。
玉楼手中顿时一空。
他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怒视叶灼,玉楼却只看到此人依然平静的面孔,以及丝毫未减来势的剑锋。
砍不了仙器,砍玉楼也是一样,叶灼并不执着。
玉楼真人不愿再酿成玉湖被杀那样的事情,因此将光阴界域浓缩在他们两人之间,和叶灼较量至现在。
可是,他身上、元神里,依然带了剑伤。叶灼依然能伤到他。
这样的人,是玉楼平生仅见。
就连那同是剑道妖异的云相奚——他至少知道,云相奚想要的是什么。
可他却不知道,叶灼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再打下去,恐怕光阴界域的奥秘都要被尽数窥破,然后,一剑斩断。
玉楼就知道,自己要败了。心气已散。
他余光看着整个场中的情形。
玉山早已节节败退,其它人亦是强弩之末。
微雪宫的微生弦带着一群人在画什么阵法,看那阵法走势,是想掀了琉璃盏。
被琉璃盏困着,无法回人界的是这些人,可真正在做困兽之斗的,是上清山。
玉楼看向吟夜——他觉得唯一会做些什么的人。
他却发觉吟夜的目光朦朦胧胧的,仰着头看着这边,却不是在看自己,更像是努力想看清叶灼的身影。
也无用了。大势已去。
真是怪事,本都是天衣无缝的谋划。
可这仙道,怎么就横空出世了这样的人物。
玉楼身上忽然亮起一层朦胧的光焰,他的光阴流逝变快了,这使他转瞬之间避开了叶灼的剑锋,向人最多处坠去。
几乎是转瞬之间,叶灼就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下一刻,所有人的光阴都停滞了,琉璃盏内,一副完全静止的画面。
而玉楼身上的光焰蓦地燃起,像是下一刻就要向外炸开——他要自爆。
所有人都不能动弹,不能防御,而他以人仙之体,引动界域大道自爆,若无意外,能留下所有人。
叶灼觉得这人的脑子也许是被他打昏了。还是说,在上清山,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想算计来的东西总能算计得来,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顺利。
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修界域道?
他觉得微生弦是死了?还是说,鬼帝和鬼帝的军师也死了,会什么都不做,看着他把自己一起带走?
——再不济,也还有龙离渊在看着,不会出事。
除了玉楼自己,没有人会死在这里。
下一刻,也如叶灼所料,玉楼的自爆刚刚开始,就蓦然被肩上一只手按住,生生压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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