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许多福几日没去崇明大殿了?”杜老爷问嫡三子杜冲。
杜冲年十一,崇明大殿宫学学子之一,此时作答:“父亲,已经有三日了,今日第四日。”
“嗯,你离他远些。”杜老爷说完,扶着胡须面色愠怒,“一个太监之子,竟跟你们一同学习,圣上重用奸佞祸害清直官员,又如此看重许多福……”唉。
杜冲走在父亲身后,听到父亲叹息声,眼神躲闪,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他也是害怕,许多福晕倒,或许也有些他们的缘故。
不不不,也不一定,他们只是单纯的辩论‘祸国奸臣’,是太傅出的题目,让他们论‘曲直’的,而且许多福淋了雨,也不是他们赶他去的,是他自己争论不过,很是愚笨,气得面红耳赤跑走的。
他倒是知道羞耻,但却还与太监为伍。
认了奸臣太监为爹,作为义子,他爹害的人,许多福该受着报应。
活该。
杜冲想了一通,心虚害怕也没了,反倒觉得自己干的好。
辰时一刻,太极宫左右掖门同开。
上班的走左掖门,上学的走右掖门。
许多福睡眼惺忪吃完早饭,这会走在前面,穿过大拱桥往崇明大殿去,路过右掖门时,陆陆续续不少同学,一个个精神奕奕朝气蓬勃,只是看到他立即低头。
“……”你这装不认识演戏也太生疏了吧。
许多福也没主动打招呼,他才不热脸贴人呢。回想了下,书里崽上学他真的没多看——他承认,第一本耽美文学作者飙车太好了,导致他这个直男满脑子都只记挂着许小满和仲珵剧情。
他不爱看崽,而且这只崽和他同名同姓,看着真的怪怪的。
此时不禁庆幸,幸好晋江交通堵塞,作者开车技术是很高超,但并不是很详细的描写,不然,他现在、真的、不敢、直视、他爹和宁武帝了。
辰时末,也就是早上八点才开始上课。
许多福:……
八点上课,为什么七点多就要出门!!!
他家离学校步行也就十分钟。
后来他问逐月,逐月说小公子您喜欢早早过去,提前温习功课的。
许多福:……这只崽这么爱学习吗。
那这只崽的人设可能必定要崩了。
因为、他、不爱、读书!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叫咸鱼小太子
许多福:孤是英明神武小太子!【听话传出去一人五毛
宫学同学:……
第4章
崇明大殿分正殿左右偏殿,后面还套着一个宫苑,屋檐没前殿高,算不上‘殿’,平时用作这些少爷们午休用餐地方。
正殿是读书的地儿,立有规矩:不可用膳、不可休憩、不可打闹。
许多福进了大殿,说他来得早,其实殿内同学到了七七八八了,约有三四十人,还挺多的。最初是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出个崽,有的官员家中没有适龄崽,错失名额,还唏嘘不甘。
官员们那会虽是阴谋论怕归怕,但是孩子入宫读书这肯定是泼天的殊荣,前朝时也有此举,但那都是陪皇子读书,是伴读,选人方面都是各位皇子的舅家外戚,哪里轮的到普通大臣家的崽。
于是政令发出后,不光是四品官员之子,也有想巴结新皇的皇家宗亲主动上折子求恩典,想把自家崽也送进来读书。
宁武帝准后,甚至有宗亲泪水涟涟亲自进宫叩谢皇恩的。
都是人精。
两年过去,宫学大班教育。
大殿可容纳二三百人,坐区区四十多人还是很宽敞的。此时离上课还有段时间,同学们或是站着或是坐着,扎堆一起聊天私语。
刚入宫读书那会,大家还战战兢兢很是肃穆,家里长辈、家主、祖父祖母都耳提面命教诲过,入宫读书要谨言慎行,宫规森严巴拉巴拉。
两年过去,众人早已习惯宫学生活,胆子都大了也放松许多。毕竟在场年龄最大的也就十二岁,都是一群小孩子,天性如此。
圣上也从未来过,太傅虽是严厉,但功课做完就好了。
再说了,太傅人如今还没来呢。
怕什么。
太傅来了,外头太监侍人会通传的。
许多福位置在前排,第一次上古代学校他还挺新鲜的,不过等进了教室坐了会,发现和现代小学没什么两样,大家小团体扎堆聊天,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周围两三米真空地带。
小团体一般是三类:皇家宗室小孩、文臣的、武官的。
许多福:咦,他竟然知道?
奇怪。
宫学还有一点,不能带书童下人进来,除了太监——因此皇室宗亲子弟都有伺候的太监,只能带一位,且不能进大殿,须在殿外候着。寻常官员之子,那就是家里下人小厮送到宫门口,在右掖门停下等候。
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许多福。
他既不是文官集团的也不是武官集团的,更不可能是皇家宗亲了——皇家宗亲团体有点嫌弃许多福,他们和当今圣上虽然隔了八丈远,但往族谱翻一翻也算是边角料亲戚,怎么说血统都沾着贵字。
许多福说实在话那就是太监之子。
太监是伺候皇家的奴才,九千岁许小满揽权再大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太监?许多福是许小满的干儿子,身上血脉都是低贱的,宗室子弟打心眼里瞧不起,但碍于许小满的权势,就冷处理,不搭理许多福就行。
坐了一刻不到,许多福就明白自己在班里处境了。
崽可怜。
我可怜我自己。
在班里当隐形人当了两年。皇室宗亲子弟冷处理这还算好的,有些文官子弟,在家中长辈骂许小满奸佞这种氛围熏陶下,还会对许多福阴阳怪气怼几句。
之前不敢,一是年纪小初入宫还不懂那些朝廷上的事。近二年读书识字多了,胆子大了,拿奸佞义子开刀,被同学簇拥当小团体老大这确实是很有地位面子很风光。
文人有风骨,讽刺太监之子,那是清正,是会被夸的。胆小畏畏缩缩不敢出面讥讽许多福的,才要被嘲笑。
此时此刻,班里四大文官小团体都在聊许多福。
“他没告状,还好还好,这几日我有点害怕,怕给家里惹事。”胆小的松了口气。
“我也是,就怕东厂到我家拿人。”
“听说昨天圣上还召许多福用膳,我还没见过圣上呢。”
“许多福凭什么啊。”酸溜溜口气。
“就是,一个太监义子,这等出身,原是要同内务所那些伺候人的太监一样,该站在殿外的。”现如今能和圣人一起用膳。嫉妒。
杜冲这几天也怕,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这么说,会被田文贺瞧不起的。
“怕什么。”田文贺听到这儿出声,看不上那两个外地的,真是没骨气,眼神轻蔑,鼻子哼了哼气,嘴上说:“他要是告状,我也不怕,如今算他有自知之明,今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声量故意抬高了。
其他人有点怕许多福听见,下意识看向前排,结果发现许多福背影没动,还坐在那儿,头都没敢回,对方肯定是听见了。
这许多福真是胆小。
于是其他人都对对对的捧田文贺,以田文贺为头。
田氏是盛都望族,祖上世代为官,曾经还出过阁老呢,不过这都是前朝的事情了。
有人想卖弄,小孩装大人就想说一些不一样的,比如朝廷政事,此时跟田文贺说:“文贺,你知道东厂又抓了个好官吗?”
“明刈,户部的。”田文贺用‘打听到这点小道消息还在我面前卖弄’的不屑眼神看对方,略抬着下巴,倨傲说:“昨天的事情了。”
“田文贺你知道的真多。”、“原来叫明刈。”、“户部的?那岂不是你爹的属下了?”、“许多福的爹抓了你爹的属下?”、“东厂也太张狂了。”
不知道谁的话点了田文贺的火,总之田文贺生气了,声音更高,并且看向第一排的背影,说:“东厂走狗,残害忠良,许多福你也识字两年,你说,这谁对谁错,谁是忠臣谁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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