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
“嗯……干嘛要遣散呢?你留着他们,他们多一条谋生的手段,你身边也能有些人……妖气儿。”
他似乎有些醉了,脸颊红红的,双手托着腮,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像在等待老师解答的某种无害的小妖怪。
“我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为什么?”
颜惊玉的脑袋像没骨头一样歪了歪,并眨巴眨巴眼睛。
廖忱本来就没吃几口饭,此刻将筷子放了下来,淡淡道:“不安全。”
颜惊玉睫毛动了动。
他还想再问什么,但又觉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状态刚好,有点微醺,但又没完全醉。他不想再出去睡冷得要死的前殿了,刚好可以趁机赖在这里,而且,哑药也还没喝。
颜惊玉直接缩起身体,脑袋一歪,倒在了白玉床上。
“酒量怎么变得这么差……”
声音很轻,颜惊玉有点担心被他发现自己在装,于是皱着脸翻了翻身体,双手往前趴,顺势挡住了脸,咕哝了一声:“我没醉……”
要是清醒的状态,廖忱肯定会逼着他把剩余的哑药喝下去,完了还会撵他滚蛋。
他已经发现了,廖忱并非不能与他心平气和的交谈,前提是他老老实实的,别惹对方生气,两人针尖对麦芒,只能战火熊熊。
廖忱是真的有点疑问,但考虑到他差点死在秦子轩手下的事情,又觉得很合理。听说人在难过的时候是会比往日更加容易喝醉的……
颜惊玉还在为那种人难过。
他忽然又怒上心头,骂了一声:“蠢材。”
“……”颜惊玉憋着没动,仍然是一派神志不清的样子,可心里难免有点弯弯绕绕的莫名其妙,暗暗回骂:有病。
身下忽然有什么东西爬了进来,颜惊玉忍着没动,直到上方也有什么东西压下来,身体变得更加温暖。
他屈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身下,触感从光滑的玉石,变成了绒绒的兽毛毯子。
兽毛很长,手指按下去,指缝间都被温暖填满。
颜惊玉将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壶天,摇光谷。
雪花飒沓,秦仲游抚着胸口,步伐凌乱地穿梭在颜府的回廊上,阮其溪小跑在他旁边,几次想要扶他,都被他伸手推开。
“仲游,你怎么……”
“他伤得如何。”秦仲游摆摆手避开凌丹南的搀扶,一路来到床前,凝望着榻上的秦子轩,道:“发生了什么?”
“他伤得很重。”凌丹南在一旁道:“整个灵府被牵魂锁洞穿,魂魄也受到了重创……是殷蚀干的。”
秦子轩呼吸微弱,神色恍惚,一直到看到秦仲游才恍然回神一般,道:“不是,他不是……不是颜少主,”
阮其溪立刻看向秦仲游,后者嘴唇微动,点头道:“我知道了。”
“颜少主已经走了……你一定要,踏仙成功,不要被廖忱欺骗……”
“好。”秦仲游将他的手放回去,拉过被子,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秦子轩本就神魂不稳,很快又昏迷了过去。曾华采走上来扶起秦仲游,低声道:“内丹全碎,经脉尽毁……殷蚀,像是故意留他一命。”
几人挪到外间坐下,秦仲游一肘压在桌沿,脸色苍白道:“留影珠呢。”
“带回来的时候便全碎了。”凌丹南开口,几片细小的碎片出现在几人面前,里面浮光掠影,衣物和人的肢体被切割成了无数片,“什么都看不出。”
秦仲游微微握拳,哑声道:“那日他助我击败廖忱,他知道廖忱的弱点,还知道我身上有水系天魄……他的声音,是变了一些,可还是……”
曾华采道:“他知道你身上有天魄?”
“是。”秦仲游道:“他直言让我用圣级水系法宝攻击廖忱,我身上只有母亲的遗留天魄是圣级水系……当年我母亲踏仙失败,遗留天魄被上层觊觎,他们希望我将母亲放入宝阁,是颜叔站出来为我保住了母亲……魔界之人,不可能知道。”
遗留天魄,乃世间至宝。均是由踏仙失败的大能所化,威力无穷,千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枚,一旦入世便会引起浩然波动,但这种东西,对待旁人来说是至宝,可对于至亲之人来说,却依旧是骨肉相连。
“颜叔在世之时你虽然从未启用过天魄,可他离世之后,你已经有足够的修为可以使出天魄之力……想是,有谁泄露了风声也说不定?”
“可我觉得他是。”秦仲游道:“那日他找来摇光谷,说是渡方仙君故人……我便有一种感觉……”
“你是魔怔了。”凌丹南不客气地道:“惊玉是何等风华绝代之人?那人与他哪有半分相似?!廖忱喊他一声颜祈,你还真当他是了,他就是在坏你道心!我看真的要找时间杀了这个冒牌货,否则你怕是也要步上秦姨和颜叔的后尘。”
“可廖忱若是要造一个假的颜惊玉,为何要用一个废人?”秦仲游投来视线,道:“若是要毁掉惊玉的名声,找一个太清巅峰来画皮、再操纵他去祸乱仙门不是更好?”
“廖忱的行事,我们又如何能够看透……”
“惊玉说过,廖忱虽然手段残暴,可在算计人心上面却有很大剩余……若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他的行事,那他便是什么都没做,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凌丹南道:“那是百年前的廖忱,现在过了一百年,猪也要长脑子的!何况是人?!”
“嚏——!”
颜惊玉这一觉睡得还行,但这床到底不是专门用来睡觉的,他撑起身体爬起来,便发现身上和身下的衣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昨晚垫在他身下的兽毛只是自己睡前的幻想。
“怎么。”他揉揉眼睛,嗓音绵软而沙哑:“你已经虚弱到要感染风寒了?”
“既然醒了,就把哑药喝了吧。”
“……”颜惊玉掩唇打哈欠的手顺势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他扭巴扭巴地坐起身体,仿佛还没睡醒一样、柔弱无骨地从玉床上滑下去,梦游似地拿起杯子,走向了门口散发着幽幽灵光的莲花。
莲花旁边有一个竹子的流水器,颜惊玉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连接的不知哪一方的小灵泉,用来漱口洁齿再合适不过。
再加一滴从莲花瓣上流落的花露……
“这可是赤渊养了千年的莲花,若能等到它化精服下,能极大地提升体内灵力的纯净度,你莫要给弄坏了。”
颜惊玉从上面取了一滴花露,道:“等它化精,可……”
面前的莲花忽然轻轻地抖动了起来,同时有更多的花露渗出。颜惊玉忽然一顿,下意识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后方的魔头……
已经化精了啊。
但它显然已经有了灵识,始终让自己保持着含苞待放的状态,应当就是迷惑赤渊和廖忱这种知道宝物好,但不知道宝物怎么好的饲养人。
这两个魔头加在一起养了千年,竟然都没意识到它已经是可以食用的了。
颜惊玉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它柔嫩的花瓣,花露顿时流的更多,纷纷浸润入他的指尖,将他本就莹白的指尖变得更加通透。
颜惊玉只觉周身一轻,体内的污秽之气似乎都被清洁一空。
这是贿赂。
“嗯?”后方忽然传来廖忱的声音,空气中似乎有一张无形大网蔓延开来,莲花重新变得镇定安详,溢出的花露也恢复了往日慢条斯理的速度。
廖忱在疗伤的时候收敛了神识,此刻乍然张开,就看到了颜惊玉正咕噜噜喝灵泉水,他略作审视,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颜惊玉直起身体,眼睛闪闪发光,道:“喝了这个水可以口齿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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