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碾碎枫叶,其实也证明了她的决心。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清楚颜惊玉心软,却从未想过利用他的心软。沦为凡人是她为自己和丈夫选择的一条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
廖忱似有意外:“这丫头居然这么倔……那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沦为凡人?”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颜惊玉知道凌丹南的想法,她的内疚只能靠自己来消化,自己此刻的任何帮助都只会让她觉得罪加一等。
尽管颜惊玉一直都觉得他们没有错,可在他们心中,自己没有认出颜惊玉是错,造成的意外伤害是错,把他推到只能与廖忱为伍的地步是错,阮清尘的事情,对颜丹南来说更是错上加错。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面对颜惊玉,故而决定远离仙途。
或许人间的烟火气能让她想通一些事情。
“照她这个速度跌下去,怕是只余三十年寿元。”
“你不必试探。”颜惊玉白他一眼,道:“我说了,这是她的选择,我不会偷偷帮忙的。”
廖忱略略放下心,他确实担心颜惊玉会为凌丹南的事情忧思过多,可他不知,颜惊玉自己都已经看淡了生死,又怎么会在意旁人的生死。
对于凌丹南来说,现在仙门各种传言其实极为不利,远遁世间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一个背叛挚友的罪名落下来,今生想必也已经很难踏仙。
“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你会在凌丹南面前说相信我。”廖忱的语气染上了几分轻快,听到颜惊玉对昔日挚友都这样说——在明知道这番话会在凌丹南面前留下什么印象的情况下还要说,这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整个心绪都在一瞬间平顺了许多。
颜惊玉扫了一眼他轻巧的脚步,还有不自觉地随着脚步微微活动的肩膀,故意道:“怎么,此生圆满了?”
廖忱心情好,便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曾华采和秦仲游那边你怎么说?”
“丹南会告诉他们的。”颜惊玉想了想,又拉了一下他的袖口,廖忱微微停下,听他道:“婚礼……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要大办特办。”廖忱理所当然,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壶天城,忆起颜惊玉当年的生辰宴,直截了当地道:“本尊要看到壶天万人空巷,魔域人山人海,诸方宾客列道相迎,万界群雄拱手贺喜。这婚礼,天上地下都得知晓——”
颜惊玉看不惯他猖狂的模样:“你知不知道请这么多人得花多少灵石?”
“灵石……”廖忱笑了起来,道:“本尊自有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捧着礼来。”
“说不准,还要赚了的。”
第75章 谁再被扎谁是狗。
消息放出去之后, 果然在修真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不敢置信:“廖忱和颜祈?成婚?你确定没听错?”
有人神色呆滞:“他俩不是宿敌吗……谁不知道当年无尽海之战,他们两败俱伤,仙君的内丹都被那厮生生打碎, 这还能在一起?!”
有人喃喃自语:“不可能, 我一定是在做梦……固然廖魔头爱慕仙君, 仙君也应该提剑砍了他啊!!!”
也有人怒骂不止:”颜惊玉这个疯子!他选择了廖忱,是要与我们整个仙门作对吗?!!!“
但这种人往往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 就瘸着腿在外面大喊:“仙君和魔头就是最配的!他俩天下第一配!!!”
一直喊到太阳下山,嗓子嘶哑才勉强停止。
无一例外。
颜惊玉对此自是浑然不知, 他只是耐心地将自己关在屋内,亲手画起婚服的样式来。
即便不动用天命规律,他也可以预料到外面如今是怎么说他, 他倒是不甚在意那些人的说法,其实和廖忱结为道侣,即便他从未具体地想过这件事,可也确确实实曾经有所预感。
廖忱并不是一个会轻易与人敞开心扉的人, 想要与他并肩,就要把自己的命交在对方的手上,让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而廖忱肯定也清楚, 颜惊玉不是一个会任人摆布的人,不可能把所有的掌控权都让出去, 所以交换魂灯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一来, 一旦发现其中一人背叛, 另一人才好有将其毙命的机会……
颜惊玉想着, 不禁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 两人敌对多年,有惺惺相惜, 也曾互相交托性命,共抗规则,可却始终还是互相牵制……
廖忱这个狗东西,与他成亲肯定是本君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你要亲手为我缝制婚服?”后方忽然传来声音,颜惊玉的笔微微一顿,眉梢微扬,道:“我哪里会使针。”
廖忱已经来到了他桌前,神色若有所思:“若是你愿意为我做婚服,我便也勉为其难为你做一件。”
颜惊玉一点都不想为他亲手做婚服,他素来是能动口绝不动手,能躺平绝不站着,和廖忱这种万事都要自己一马当先,连第二修炼体都练到太清的人来说,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但他扫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后者正专注地望着纸上的图画,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顿时躲闪了一下,双手环胸,一下子动作和表情都变得很多:“我只是怕你到时候觉得婚礼不够完美,以后要找我算账,你若是觉得无所谓,本尊也懒得废那功夫。”
……到底是谁会觉得婚礼不完美啊?
颜惊玉想了想,道:“咱俩一人一件?”
廖忱眸色亮起,唇角一扬,道:“看我们谁做的更好。”
做衣服不太容易,从挑料子到剪裁再到缝纫都是细致活,廖忱在乐意做得事情上总是相当认真,很快就琢磨的有模有样,仔细量了尺划了线,转脸去寻剪刀的时候,却见颜惊玉径直对着布料剪了下去。
他当即眼皮一跳:“你怎么不划线?!”
“放心,相信我。”颜惊玉自信地拿起剪刀,廖忱眉心紧缩,忽然一把给他夺了过来,道:“不行,书上都说了必须要划线,你若是不划线,万一哪里歪了斜了怎么办?我可不想穿个丑东西出去。”
“……事儿精。”颜惊玉只能取出了尺子。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没开这窍,这种活儿实在是做不来,可偏头去看廖忱,却发现他每一步都无比认真,剪完了还要折起来对一下平衡度,哪里多了一丁半点都要用剪刀细细修掉。
他忙着自己的,也丝毫不肯放过颜惊玉,时不时过来检查一下颜惊玉的进展,发现他若是落后一步,便站在一旁强行逼着他追上自己,连颜惊玉拿剪刀的姿势都要纠正:“你肩膀别那么歪,这样你剪出来的布料肯定会有偏移。”
“你看,我就知道,刚才你剪的时候这条线还在的,现在就被你吃掉了,歪了吧。”
“……偏离一二指都是正常现象。”颜惊玉声辩,廖忱却偏偏不肯,非要强行让他把其他地方的线也一起剪掉,以确保两边是完全对称的。
明明是两个人的活,他却生生忙成了四个人,好不容易剪裁完整,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又将每一步都与图纸对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指导颜惊玉开始缝。
缝的时候也一定要监工,还要反复确认颜惊玉的每一步是不是对的,完事之后把两片布对齐塞到颜惊玉手里,告诉他:“从这儿缝。”
颜惊玉已经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拿起布片开始戳针,一针下去就嘶了一声,廖忱从对面抬眸来看,眸中含笑:“这就扎着了,你还不如……”
他的手微微一顿,颜惊玉的灵识扫过去,看到了清晰的血珠,顿时幸灾乐祸:“你也不遑多让啊。”
“你还有脸笑。”廖忱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样吗?”
“你少恶人先告状。”颜惊玉道:“要不是你非要什么完美的婚礼,我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就当是个考验了。”廖忱道:“谁再被扎谁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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