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竹叶青只是开始,它甚至不到你体长的一半,镜流,趁它还没有走远,向我证明,你不会变成眼镜王蛇的耻辱,否则,”
已经被本能占据,不再用温和掩盖自己的飔风第二次对镜流露出了他的长牙“你会死在我的毒牙下。”
与其让镜流被其他蛇杀死,不如让他死在自己手里,那时,他会带着这条小蛇的尸骨一起回北部,把他葬在自己最喜欢的竹林下。
镜流缓缓从飔风身后游了出来,不得不承认,飔风撕开了他一直以来的遮羞布,本来还能以曾经是人作为借口安慰自己的镜流再无法逃避。
慌乱、自卑、恐惧与些许的不甘糅成五味杂陈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奔涌着“你是对的,飔风……”
他顿了顿“这是我拥有的第二次生命,过去那些人所眷恋的、难忘的、怨恨的、渴求的,早该葬入时间里,我应该抛弃不该有的!”
“虽然我依旧会将美好镌刻于心,但我不会再沉溺,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曾经的芷河领主”
他看着飔风“我会证明,镜流这个名字绝不会是眼镜王蛇的耻辱!”掷地有声地落下这句话,镜流知道不清楚他是穿越而来的飔风或许根本听不懂,但这是他与曾经为人时的身份彻底割席的象征,他转过头,不再看飔风。
这一刻,“镜流”与镜流,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彻底交融,“请你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征伐吧……不用与我比较,战胜了自己的你只会比我更强”留下了只有它与镜流知晓的祝福,再没了执念的“镜流”彻底留在了与眼镜蛇厮杀的那天。
它所有的记忆向镜流开放,作为领主留下的礼物,它们想要教导镜流如何战斗,但镜流已经不需要了,曾为人的傲慢让彻底粉碎了幻想的他不再打算借助任何外力,他要证明,向所有动物证明。
*
镜流探出信子,重新追寻猎物,却并不是飔风为他找寻的那条,他滑到了曾经住过几天的巢穴上。
顺着富满瘢痕的枝桠,一步步逼近,感知到危险的竹叶青从叶间探出了头,它的身体紧绷着,獠牙也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弹出,对着讨厌的猎手狠狠来上一口。
这条竹叶青很大,近一米的体长与丰富的经验让镜流无法轻易压制他,竹叶青发出了代表威胁的嘶鸣,像被激怒一般,风鸣间,镜流彻底撑开了颈部。
树下,一直关注着战局的飔风听到镜流的嘶鸣,因为枝桠遮掩,即便拥有蛇类顶级的视力,但依旧看不到战况的他有些心烦意乱,只是刚撂下了狠话激起镜流血性的他,不愿意放弃这个这个能让小蛇抛去软弱的好时机。
于是,他打消了上树帮忙的念头,摆动着长尾在树下来回游走,看上去有些不安。
镜流并不知道的是树上的这条蛇是飔风预定的储备粮,他早就感知过它的气息,想要这条蛇再长肥点的他特意忽视了它的存在。
本来是打算在自己离开时作为礼物送给镜流的,他清楚地知道那条蛇的战斗力,至少是杀老鼠都磕磕绊绊的镜流无法轻易对付的。
或许等不到雨季了,今天就要带着镜流的尸骨回去,过了半小时依旧没见到镜流爬下树的飔风有些悲观地想到。
树上的镜流陷入了苦战,只知道蛇的要害在心脏的他靠蛮力绞紧了竹叶青的身体,张嘴狠狠咬在了竹叶青的颈部,毒液不断注入,但竹叶青也不是好惹的,处于生死境地的它顶着一口锋利的獠牙,破开镜流还不算厚实的鳞甲,就要注入毒液。
镜流还是没有经验,没见过飔风捕食毒蛇的他不知道眼镜王蛇在面对这样的猎物时,首先选择的都是咬紧猎物的头部,从而避免自己被猎物咬伤。
不想让它得逞!
虽然眼镜王蛇能免疫领地里大部分的毒液,但原身不也被眼镜蛇害死了?想要活下去的镜流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他咬咬牙往树边一弹。
失重感传来,竹叶青不得不抽出毒牙,想要奔逃,但镜流缠紧了他,两条蛇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幸好旱季的枯叶很多,柔软的泥地接住了两条蛇,不然从半空掉落的他们即便不死也要受重伤。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高处坠落的镜流下意识干呕,昨日吞下还没消化过的蛋滚到了喉间,但向来爱撒娇的他像是被扣掉了求援按钮的游戏选手,一边痛苦地扭动尾巴,一边死死缠住竹叶青。
本来以为要给小蛇收尸的飔风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养了小蛇一段时间的他第一次看见露出了凶性的镜流,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下去过犹不及,不愿意镜流再被伤到,导致今天一切努力全都报废的飔风滑行上前。
与镜流不同,飔风是个老道的猎人,他的獠牙跟着他的视线一道瞄准了那条试图往镜流鳞片下注射毒液的竹叶青,感受到莫大危机的竹叶青开始颤抖。
它在镜流的绞绕里拼命挣扎,生物在死亡面前所爆发的求生欲是惊蛇的,好几次,镜流险些被它挣脱,于是他只能越绞越紧,像一条蟒蛇那样,他甚至感受到了竹叶青被挤压内脏的痛苦哀嚎……
飔风不满地从鼻尖发出一声喷气声,随后找到了猎物弱点的他狠狠咬住竹叶青的头,往外一拽,阻止了它跟小蛇同归于尽的行为。
镜流恋恋不舍地放开竹叶青,气喘吁吁地看向飔风……
第8章 燎原之火 1
飔风死死咬着竹叶青在地上翻滚几次,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晰一点“绞杀是蟒蛇才会的,镜流,我们更擅长咬住猎物的头翻滚。”
他的动作像鳄鱼一样,靠着健壮的肌肉飔风不断翻转着身体,可怜的竹叶青被体型庞大的他硬生生在地面搓死了。
它甚至等不到镜流的毒液发挥作用,确定这条蛇没了气息的飔风叼着它送回了镜流面前。
彻底放松的镜流再抑制不住晕眩的恶心感,从高处坠落的他有些头晕,在猎杀的激情褪去后,不适感在体内占了上风,他靠在树边吐出了鸟蛋,奄奄一息。
状似冷漠的飔风盘在岩石上,但时不时向这边投来的视线彰显着他的在意。
镜流难受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斜,霞光布满天空,他才缓缓蠕动到河边——这个难看的姿势在他学会爬行的那天就再没出现过,可虚弱的镜流已经顾不上了,他喝了几口水涮了涮嘴。
半晌,“下次,下次换我送给你。”不甘心的他轻声对飔风道。
飔风不置可否,他挑衅般地说出了一句本该充满鼓励意味话“我很期待。”
被气得不轻的镜流愤愤咬了两口水,突然,回过神的镜流猛地转头,有些焦急地看向飔风的背部:
“你的伤!”
飔风的伤其实已经好转了很多,但被热武器打伤,即使没死却也要了他的半条命,尤其他还是个闲不住的猎人。
在他眼里只是几次不值得一提的翻滚,那包裹着艾草的婆罗双叶的伤口就渗出了血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过于弱小,才令飔风不得不接手猎物,导致伤口裂开的镜流很是内疚。
善良的他已经忘记了今天与飔风的不愉快,咬开了飔风背部的绑草,伤口裂开了,但不算很严重。
镜流松了一口气,为飔风更换了包扎伤口的草药与树叶。
其实只是想炫技,顺带教导镜流正确猎杀方法,却忘记自己伤口还没好的飔风,略有些不自在地接受着小蛇的殷勤。
做完了一切的镜流准备休息,他看了看飔风盘踞的岩石,迟疑片刻。
他不再靠近,转而躲在岩石下,盘起身体,探出蛇信往自己受伤的颈部舔了舔,独自抚慰着受伤自己。
半晌,他小声询问飔风“现在的我是不是还算耻辱?”顿了顿,镜流又补充道“毕竟我没杀死它……”
本来昏昏欲睡的飔风瞬间清醒“不,镜流,你是骄傲!”
他下意识地看向镜流往日待的地方,但没看到小蛇,飔风爬下岩石,循着气味找到了惶恐不安的镜流。
对于白天的重话有些后悔的飔风第一次主动靠近了镜流,宽大的身躯为镜流挡住了傍晚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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