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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比之狗血三流剧也差不了太多的情景,已经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的笛悦呆呆地愣在原地。
那直立的脖颈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不知道如何应对面前事故的他,只是愣愣地重复了那句始终盘旋在脑海的话:
“我当然——有主人——”
只是此时,包括他自己在内,已经无蛇在意了……
鸡飞狗跳后,终于把镜流哄好的飔风舒了口气,他总是不长记性,每次都要把小蛇弄哭才知道后悔。
可三岁的小蛇知道什么?飔风只是依从本心,用自己的方式跟爱慕的心上蛇表达亲近罢了,即使希冀的结果不同,但两条蛇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
镜流的重视与关心对他而言,如同陈年积蓄在蜂巢中的蜜,甜美、令蛇愉悦,往日最烦与蛇交往的他,想要镜流再关注自己一些,想要小蛇的关注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某条极其没有眼色的蛇。
他趴伏在地面上,尾巴烦躁地上下甩动着,看着身边交谈的两条蛇,在镜流注意不到的一瞬间,他对着笛悦露出了獠牙,笛悦吓了一跳。
“你太过分了!”作为宠物被养大的笛悦甚至做不出什么威胁的举动,对于他愤怒的抗议声,飔风只是递予他一个傲岸的眼神,不屑地吐出信子“嘶”,他在嘲笑这条蛇。
笛悦鼓起了鳞片,发出了微弱的风声。
“发生了什么?”迟钝的镜流疑惑地看向他们。
在心上蛇面前非常注意形象的飔风收敛了表情,状若无意地一甩尾巴,无比自然地滑过笛悦的脖颈。
在窒息的沉默后,笛悦看了看黑色的眼王,那双平静的圆瞳里满是威胁,于是,他只能憋屈地开口解释:
“我说那些人太过分了!非要把我主人带走,还把我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
这条蛇看了看飔风,憋闷地瘫在了地上“呜,我想主人了……”
镜流的头在飔风与笛悦之间转动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他咽下了为笛悦求助的话——飔风已经做的够多了,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再为他添一个累赘。
他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你在雨林成功打下了领地,等你的主人被放出来,如果他打听到消息,愿意来这里看望你,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满汉星萃的金黄色圆瞳温和地注视着笛悦,镜流想到了初至雨林的自己。
“遇到强敌就跑,不会捕猎就吃鸟蛋,如果幸运,你还能捡到新鲜的猎物……”
“等你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你的毒液与坚厚的鳞甲会是你在雨林称雄的最好武器……”
镜流将自己知晓的东西都尽数教给了笛悦,“你会活下来的。”最后,他屈身向前,带着祝福蹭了蹭这条懵懂的成年眼王,在飔风的呼唤下,与他告别。
他们重新启程……
笛悦目送着两条蛇越来越淡的身影,用尾巴擦了擦眼睛“这里的生活,倒也不算太糟糕……”
这条漂亮小蛇的善意让他燃起了斗志,他会活着,拼尽全力地活下去,一直等到与主人重聚的那天!
日月轮转,星河灌入了云河里,在越过崎岖的山岭,见证过无数雨林中的悲欢后,亲历过一桩一件故事的镜流与飔风,将这段旅途藏入了回忆里。
他们对视一眼,一齐发出了激动的风鸣。
掠过满地的青草与鲜花,在瓢泼大雨停息的一瞬,一黑一灰的两条蛇奔向了汹涌的河流边竖立的虹桥。
这片开满了点地梅,将地上的星星尽收于怀中的南部领地,即将迎来一段传奇……
第26章 无主之地的争锋
不过, 成王之路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片开满了各色点地梅的云河领地,埋葬了无数短暂拥有过它的僭主,等待着一位强大到令所有动物心服口服的枭王, 将这片无主之地占为己有。
虽然飔风的实力已经列属蛇类中凤毛麟角的那批,但这里是南部,更丰饶、更容易出强敌的南部。
在所有蛇王候选蛇中略显年轻的他, 与其他经验同样丰富的对手仍有些许差距, 年龄带来的鸿沟并非一朝一日可以跨越, 想要在南部称王称霸, 他还需要磨炼。
风起, 林动。
刹那间, 自河面而散的水雾缭绕在两条蛇附近, 包裹着他们独特的鳞甲。
这转瞬的变故让玩闹的两条蛇停下了动作。
飔风抬起了头,但明锐的目光穿不破朦胧的雾霭, 于是他探出信子, 嗅探着是否有不知晓的危险逼近。
镜流环顾一周,触目之处皆是浓雾, 心底发毛的他下意识用尾巴缠紧了飔风。
作为同属以河为名的领地,不同于芷河的清隽秀丽, 发源于雪上之巅的云河是多变且捉摸不透的。
两条蛇只能依靠直觉与嗅觉摸索着向前, 他们希望找到一个类似巢穴的地方——浓雾弥散的河边并不安全。
在掩盖了一切的浓雾中,镜流突然探到了似有若无的熟蛇气息,那是掺杂着腐败、污血与硝烟的令蛇心中十分不安的味道。
镜流的心跳突然一停, 他在雨林熟识的动物并不多,蛇类除了飔风,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明月与笛悦……
他看向了飔风,但飔风只是自顾自地带着自己往前, 没道理更迟钝的他都感觉到了那极可能来源于明月的气息,敏锐的飔风缺一无所察。
飔风当然嗅探到了,甚至于比起小蛇模糊的猜测,他无比确定气息传来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一场剧烈的争斗后只有同归于尽的两条蛇。
但作为一条纯正的野生眼镜王蛇,对于活着的母亲他或许还有几分在意,但当他面对被死亡带走的明月时,那仅靠本就薄如蝉翼的亲缘关系便瞬间碎裂。
他早就说过了,这是明月的选择,他只会为此感到些许物伤其类的悲伤,这其中或许有三分是因为母亲死亡的哀伤,不足以让他为此停留,他已经拥有了更重要的蛇。
但镜流不同,他是条情感充沛的小蛇,他看了看飔风,又看了看被浓雾掩蔽的战场方向。
片刻后,他用尾巴挠了挠飔风,飔风停下滑行,转身抬起头看向镜流“怎么了,镜流?”
“飔风,”镜流与飔风对视着,一暗一亮的两双圆瞳在浓雾中,将彼此映入了心底,“我,我”小蛇吞吞吐吐的,他为飔风可能失去母亲这件事而难过非常,回忆起母亲去世时的哀伤,感同身受的他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朋友开口。
飔风安静地等待着,几分钟后,对着实在纠结的小蛇,他平静地“嘶嘶”两声,“如果你想说明月的事,”看着瞬间将身体立起来的小蛇,飔风环住了镜流“我知道,我探到了战斗后死亡的气息。”
但飔风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他俯身蹭了蹭镜流“别为此悲伤,他们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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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珠滴在了两条蛇身上,打散了凝厚的雾气,两条蛇看到了不远处两条蛇绞缠在一起的尸体:一条是熟悉又陌生的明月,而另一条棕黄色的眼王足足有五米长,它们的獠牙穿透了彼此的心脏。
镜流下意识往前滑了几步,飔风并不想为此耽误时间,但小蛇的固执让他没有办法,他投降似地看着小蛇。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明月的尸体前。
动物腐烂的气味并不好闻,尤其对于两条嗅觉敏锐的蛇来说,飔风不住地打着喷嚏,镜流为他找了两片薄荷粘在了他的鼻尖,这才让他觉得好受些。
面对着明月,镜流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他猜的不错,另一条蛇肯定是明月的仇人,她如此憎恨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肯定不愿意跟它缠在一起。
于是,在飔风还没反应过来时,镜流避开了明月身上腐败的伤口,轻柔地用尾尖将明月一点一点从那条蛇身上剥离下来,僵硬又瘫软的蛇尸回到了地面,只是明月深深陷入对方躯体的吻部无法分开,镜流求救地看向了飔风。
飔风抬起尾巴拍了拍小蛇的头,随后用蛮力将另一条蛇硬生生扯得七零八落,镜流趁机将明月拖离了那条蛇,把她放到了柔软的草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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