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安静了一会儿,飔风才有机会探查伴侣的伤,看着镜流颈部还在渗血的伤口,飔风自责地蹭了蹭伤口旁边完好的浅灰鳞甲。
小心翼翼地叼起镜流,他要把小蛇带回巢穴里,镜流一动不动,还在惊吓中未回神的他乖巧得像一条塑胶玩具一样任由飔风叼起。
他们穿行过草叶,在路过瘫软在地不断抽搐的刘华实时,飔风刻意用尾巴遮住了小蛇的眼睛,但他迟了一步,镜流又开始了颤抖,飔风不得不加快了速度,梭上了竹台,顺着巢穴口的枝桠叼着镜流爬进了小窝里。
地面上的王强咬了咬牙,他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把刘华实架在了身上,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赵毛三人,略有些心虚地接过刘华实,扶住了王强。
“哥,我们,”
“什么都别说了,我也被咬了,先出林子,去医,不,回村子,那个什么研究院的人驻扎在那里,他们肯定有血清。”
几人狼狈地捡起工具,踉踉跄跄地跑到了皮卡上。
就在发动机点燃的一刹那,赵毛发出了尖叫“哥,刘哥没气了!”
第50章 千里追敌
赵毛话音刚落, 剩下三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了刘华实那不再动弹的身体上,这群往日没心没肺的偷猎者,一个个抖着手指, 去探触刘华实的鼻尖。
没有奇迹发生……
第一次直面同伴死亡的偷猎者们,真切有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哀伤,他们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哀悼自己那往后暗无天日的未来。
从领队的结局窥探到自己下场的王强打了个寒颤, 他可也被蛇咬了!虽然小的那条没有大的那么凶, 但……那到底是毒蛇啊!
王强并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试探蛇毒到底致命不致命。
他伸手拂过刘华实未阖上的眼睛, 那放大的瞳孔中突然倒映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啊!”被自己死人一般毫无血色的面容吓了一跳, 王强的心砰砰直跳。
他的头更晕了, 埋伏在血液中的毒液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神经系统了……
逐渐开始展露威力的毒液让他感觉到了寒冷,自觉不妙的王强来不及再做什么哀悼了。
额角冒出冷汗, 明显慌了神的王强大声呵斥着驾驶位上的刘四, “老四,你还不快点开!你想我也死在林子吗?”
刘四慌慌张张地应了声是, 手足无措的他与赵五对视一眼,他们互相看到了对方惊恐的面庞。
在王强下一声呵斥到来之前, 下意识点了点头的刘四按捺住了心下的恐慌, 咬着牙关,把方向盘转得乓乓响,随后, 他一脚踩死了油门,皮卡“吱呀——”叫了一声,晃晃悠悠地疾驰在他们来时的秘密通道上。
没了领队的压制,副队又受了伤, 本就算不得好人的几个偷猎者各怀心思,在短暂的恐惧过后,重新镇定下来的几人不时瞥向身后的车斗,那贪婪的目光将他们心中的贪欲尽数袒露。
不过,忌惮于王强那愈发阴冷的目光,他们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跟刘华实一样,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赵毛几人只能继续装作一副忠心憨傻的模样,赶往研究团队驻扎的山村。各有计量的几人,谁都没再说话,难以想象的压抑卷袭了整个小队。
突然,刘华实的手机响了起来,所有人吓了一跳。
从刘华实的外套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烦闷的王强实在没有应付老板的心思,随手关了机,整个人瘫在了后座上。
“去他的!”他低低咒骂了一声。
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而去,王强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几分钟后,他甚至发出了风箱似的吭哧声。
“老四,再快点。”这个已经毒发的偷猎者虚弱催促道,蛇毒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然而然地,他也忘记了刘华实曾经关于谨慎的教导。
“诶”的一声后,皮卡又一次冲了出去,柴油燃烧的气味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这特殊的气味引起了雨林猎人们的注意,尤其是飔风。
正叼着镜流爬树的他缓缓翻转身体,目光阴冷地看着那因车辆行驶而不断摆动的树木,将那明显是仇敌逃跑的方向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这条在人类身上饱尝仇怨滋味的蛇,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对于极擅追踪的他而言,找到这群该死的人,比捕获一条毫无攻击力的鼠蛇还来要来得容易。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嘴里的小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鳞片瞬间炸开,被镜流的异常吸引了全部注意的飔风,根本不愿分给旁物半点心神。
费劲千辛万苦,神经紧绷的飔风用尾巴卷着草药,叼着仍浸在惊恐中无法自拔镜流,他们终于回到了榕树上巢穴中。
轻柔地将小蛇放回小窝里,口腔中残留着的血腥味,让这条勉强冷静下来的蛇有些神经质了——伴侣受伤,搅得这条稳重的云河领主心神恍惚。
保护欲达到巅峰的飔风,把一切可能伤害到小蛇的东西都清到了竹台上,往日温馨的巢穴瞬间变得清冷起来。
空荡荡的巢穴让镜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肾上腺素褪去后,这条还没从惊恐里回神的小蛇蜷紧了尾巴。
他仍在颤抖……
镜流费尽了理智,也压不住刚才生死危机给他带来的恐惧,羽绒小窝发出了恍若鸟雀振翅的响动。
小蛇不安的姿态快要让飔风心碎了——他的镜流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镜流……”
看着小蛇颈间仍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实在压不住火气的飔风獠牙动了又动,划断了准备覆在镜流伤口上的宽大叶片。
略带苦涩的树汁顺着蛇信滑入了他的胃部,飔风身体一僵,但蛇的心却已然被复仇的欲焰所填满了。
“我会让他们知道招惹你的代价,镜流……”
往日活泼好动的小蛇,今日对于飔风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一动不动的镜流,飔风轻轻蹭了蹭小蛇的鳞甲,不算亲密的触碰却让镜流瞬间绷紧了身体,刹那间,鳞片炸开的小蛇像极了毛茸茸的玩偶。
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飔风,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面前的蛇到底是谁?
飔风以为自己误触了镜流的伤口,道歉的话还未出口,情绪崩溃的小蛇就扑到了他的腹鳞下,惊恐的小蛇发出了哀鸣。
“镜流!你怎么了?!”
伤口的草药在小蛇的扑腾的动作间,被尽数甩开,落到了飔风冰冷的鳞甲上。他张了张嘴,泪水一滴滴从框鳞间地滑落,“飔风,飔风……”
在止不住的哭泣声中,镜流断断续续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伴侣的名字。
飔风为这哀戚的哭嚎而心碎,“我在,我在……”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小蛇的呼唤声中,飔风紧紧用长尾包裹住了瑟瑟发抖的小蛇。
在伴侣的安抚下,哭累了的镜流不安地睡去,等待片刻,飔风轻轻唤了声“镜流。”
沉睡的小蛇没有反应……
飔风轻手轻脚地为自己的爱侣更换了草药,怜惜的目光一遍遍扫过小蛇伤口处歪七八钮的包扎物,叼着小蛇,把他缠到了自己的背鳞上。
随后,这条蛇定定看了看昏暗的巢穴,蹭了蹭背部已经失去意识的镜流,他滑出了他们的小家,他准备向白天伤害小蛇的人复仇,
尽管传承告诉飔风,小蛇现在需要的一个绝对黑暗又安静的环境,他得把镜流放在巢穴中,让他好好休息。
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镜流受到那么严重伤害的飔风已经顾不得传承的记忆了,他要带着小蛇一起走——这条蛇根本不敢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又耽搁了时间,是不是回来就会看到镜流冰冷的尸体?
想到这,这条强大的云河领主抖了抖尾巴,他为自己预想的结果感到恐慌。
背上的镜流被这抖动惊醒了,迷迷糊糊的他看着自己与巢穴越来越远的距离,颤抖着声音发问道:“飔风,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我害怕,我能不能回家?”
他又开始了哭泣,飔风停了下来,安抚地摩挲着伴侣的鳞甲,不愿让小蛇知道他需要再见到那些人一次的飔风,扯出了蛇生第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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