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双臂抬起,攀上雌虫脖颈,少年白皙脸颊处被眼泪缠得又红又乱,黑色发丝贴在颊边,顺着侧脸形成一道墨描的痕迹,这其中或许有情绪化上头的存在,可更多的是来自于对疼痛的恐惧:“……阿莱特斯,你轻一点儿。”
阿莱特斯的心脏千疮百孔,他按着那针药剂在半空中停顿良久,直到小雄虫下一口血从唇边溢出来,他方才狠了狠心,将那根细针头从维尔拉苍白的颈脉处扎进。
“呃……!”雄虫瞳孔瞬间紧紧缩起,沈缘瘫软在阿莱特斯怀中,微微张唇仰着脖颈,那一口强忍着的气息堵在了喉咙中,上不去也下不来:“轻……哥哥……”
“哥哥……”
“阁下,雄主。”阿莱特斯抱紧了他,将雄虫完全拢括在胸口之间那块炽热的地方,他按着药剂一点点推送着,金瞳之中泛起一阵酸涩红丝,下一刻,一双巨大骨翼自他脊背处轰然展开,如同一堵围墙,将维尔拉呵护在了方寸之地内:“小维尔拉……”
“别怕别怕……”阿莱特斯低头安抚着他,脑海里千回百转,也没能猜测出来维尔拉如今的状况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造成,前世他只知道雄虫体弱,大约是因为第二次进阶失败的缘故,所以他的身体免疫力随着等级骤降,才会那么容易生病。
那时候他无论怎样精心地照顾,多么呵护备至,甚至不愿让维尔拉多废任何力气,有段最严重的时间,阿莱特斯能抱着小雄虫完成的事,绝不让他踩着地毯下去随便走,每一口饭喂到他嘴边,恨不得工作的时候也将他揣进怀里,可维尔拉的身体依旧是每况愈下。
再精心的照料,也敌不过雄虫身体的快速衰败,阿莱特斯那时请了很长时间的假,他寻找了许多种提升精神力的药物,拿自己的手臂做了实验,每种药都注射了两倍的药量,在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带回家里。
可维尔拉的病忽然好了,他穿着丝质的白色睡衣憩在沙发上,小腿轻轻地挨靠在一起交叠,整只虫的气息从羸弱无比趋于正常,黑发长发遮住少年大半面容,鸦羽之下,只露出雄虫一双比宝石更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睛,当时西里安就坐在维尔拉的身边,看见他时徒手掰断了手里的针管。
“你无法相信他,我也一样。”
西里安说:“舍弃吧。”
他伸手在小雄虫肩头上抚过,拿走了自己赠予雄主的那枚象征着荣誉与信仰的金色勋章。
似乎是从这里开始,他与雄主原本甜蜜温馨的生活逐渐被打破,到最后化为对峙,两败俱伤。
……
……
一切风平浪静下来之后,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星时,沈缘因为强忍疼痛丧失了躯体内所有的气力,只能瘫软在阿莱特斯的怀里轻轻地喘气,撇去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发呆,其实之前的病症并没有这么严重的,这次因为情绪问题来势汹汹,很有可能是这一阶段的药物已经即将要失去作用。
拿什么去换下一次的药呢?
西里安的尊严已经碎尽了。
沈缘轻轻地叹了口气,靠在雌虫宽厚的怀中忍不住升起了一阵想要放弃的想法,可他已经走到这里了,哥哥也为了他殚精竭虑许多年,因为他这个完全可以当做软肋来胁迫的弟弟,他失去了在军部继续前进的机会,转居政界一切从头开始。
哥哥告诉他:“如果遭受这一切的是我,我会希望维尔拉放弃一切想法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对一只雄虫下这样的毒手,不论在星网哪一版新闻上都能当得起头条,这只伤害雄虫的杀虫犯应该受到口诛笔伐,承担他狂妄的一切后果——可偏偏是皇室。
那只曾经被雄父所完全信任的雄虫,终究成为了杀死他的主谋,其实他不只是想要杀死西维亚一只虫,虫皇想要的,或许是——让这种优良的雄虫基因完全断绝,他打造的精英帝国,不容许任何一只天赋异禀的雄虫来祸乱。
“……阁下。”
沈缘被这道嘶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回过神来仰头,只看见了阿莱特斯一双已经半虫化的可怖瞳孔,那双骨翼拢着他单薄的身躯,尾部柔软的地方在他的肌肤间渴求着触碰,一点点地收紧了他的腰部。
“怎么……?”
阿莱特斯的双臂揽紧了他的肩膀,似乎要将雄虫完全融入骨血中才罢休,他低垂着头,灼热的呼吸在昏暗之处似乎化为了火光:“可以告诉我吗?一切。”
沈缘反问他:“长官这是在询问?”
“等……!”
雌虫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心覆在了心脏处,那里的跳动声音像天空中的雷电,震得他手一阵阵地发麻,阿莱特斯覆着雄虫的手背:“雄主,请完全相信我。”
“我愿意帮助维尔拉,不论他想要什么,阿莱特斯尽全力双手奉上,以虫神的名义起誓,若有违背,就让我……失去所有,痛苦死去。”
沈缘沉默片刻,从他的骨翼中探出身子来:“阿莱特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完全相信,不容许有任何质疑。”
阿莱特斯垂眸应下:“是,我完全相信。”
沈缘思索片刻,道:“我的确要反叛。”
阿莱特斯:“我相信。”
沈缘道:“反叛不是为了权力,我的目的是拿到虫皇那顶王冠,换一句话说,我想做下一个虫皇,推翻他的统治。”
阿莱特斯“嗯”了一声:“我相信。”
沈缘:“我的反叛是正义的,绝不会……等等,你的骨翼……我的腰很痒,别碰,也不能碰腿……”
阿莱特斯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骨翼尾端,他抬起金眸,其中完全囊括着雄虫的漂亮容貌:“我相信,维尔拉的反叛是正义之战。”
“我会帮助您,拿到那顶王冠。”
刚说完不要碰,下一秒那只骨翼又像不能受虫主控制一样从他的脖颈处轻轻探过,据理论知识讲解,雌虫的骨翼连接着他们的控制中枢神经,也就是说,这只骨翼所抚摸的地方,正是阿莱特斯下意识想要触碰亲近的。
沈缘拨开他的黑色骨翼:“我下一句话你也相信?”
阿莱特斯托着雄虫的脊背:“每一句都相信,您说什么我信什么,从今天开始,维尔拉是我唯一的信仰。”
那方旗帜早已经倒塌了,却又有新生的一支,在泥土里慢慢升起来,飘荡在他的心海里。
沈缘轻轻挑了下眉:“哦,那我是你生的。”
阿莱特斯:“我相……?”
“什么?”
沈缘靠近他,盯着雌虫不可置信的眼睛,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个长官也相信吗?”
“我……阁下。”阿莱特斯忍不住缩紧了手臂,他搂着怀里的小雄虫站起身来,用桌子旁边挂起来的外套垫在办公桌上,松手将维尔拉安稳地搁上去,即使这样,两只虫想要相对视,也需要阿莱特斯俯下身来。
“雄主不开玩笑的,我完全相信。”阿莱特斯双臂撑在维尔拉膝盖两边,微微俯身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却比早年他刚进入军部所背诵的军规还要更加正式:“我愿意把生命奉献给您。”
“阿莱特斯,”沈缘仰头,阿莱特斯愈发低下来,两只虫的脸颊贴在一起,只显得小雄虫的皮肤更加娇嫩,他侧头在阿莱特斯坚硬的下颌处轻轻扫过:“其实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这件事我说完后,你假如不能够接受……亦或者,后悔了,我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你相信,”雄虫仰起头,紫眸之中漾起一片娇纵笑意:“你相信就亲一亲我。”
“……”
“不是现在,阿莱特斯。”
他推拒着那方硬邦邦的胸口,从虫口里把自己的嘴唇救出来,沈缘捂了捂自己被沾上口水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不能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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