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家全是三四十岁人群来光顾的健身房,他还是更喜欢蒋飞离职的上一家。近住宅区,晚上年轻人多,偶尔还能看看帅哥饱眼福。
杜文谦卸下羽毛球包,坐在他旁边没人使用的健身器械,“春假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别的,就回家陪了陪我爸,”程朔说,“倒是你,怎么还跑出了趟国。”
那是杜文谦自己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定位在新西兰。
程朔有时候下夜班,刷到自己老板满世界到处游玩的奢靡动态能恨得牙痒痒,但又想到自己这个月的工资,一怒之下就给点了个赞。
杜文谦语气轻松,谈及晚上吃什么菜一样随性:“今年冬天太冷,新西兰阳光好,就去避一下寒。”
“难怪看你晒黑了点。”
“是有点,”杜文谦翻过来自己的小臂,内外侧肤色对比明显,“不过这趟去的很值,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来回都和我同一班飞机,我们聊得挺投缘。”
“男生?”程朔轻挑了下眉。
“不是,一个女生。”
程朔哪有什么不懂,一下就听出来此朋友非彼朋友,佯装自然地点点头,“哦,挺有缘。”
“别阴阳怪气,”杜文谦翘着腿笑着回敬了一句,“我还没问,你和你那个高难度小朋友进展的怎么样了?”
程朔没时间吐槽这个称呼,反应很快:“林歇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现在越来越不是人,开始摧残祖国刚成年的花骨朵。”
杜文谦不知道有没有在话里添油加醋,一本正经地揶揄。
程朔举着水杯轻笑了两声,没否认,水波摇来晃去。
聊了几句家常和工作上的变动,杜文谦想到什么说:“本来我还想等会儿给你发消息问问,现在正好碰见,下周你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我和朋友约了周末去度假山庄玩两天,地方是私人性质,你要是有兴趣,带上你家小朋友一起。”
程朔还以为杜文谦打算盘问他新乐队的事什么时候有结果,刚打好腹稿,杜文谦这道邀请递出得猝不及防,消化了一会儿才回答:“是你那个挺投缘的新朋友?”
“是。”
“她不介意你带两个电灯泡?”
杜文谦没有反驳电灯泡之说,解释:“就我跟她两人有点不合适。”
程朔心中了然,原来还在暧昧阶段想让他帮忙做僚机,思忖了会儿道:“行,我问问他。”
“要来的话记得备一套泳衣,里面有温泉。”杜文谦提醒。
“知道了。”程朔说。
“这个器械你还用吗?”
有个男人走过来询问。
“不了,我马上走,”杜文谦提着羽毛球包起身,转头对程朔说:“名额我给你留着了,乐队的事情......”
程朔当即软下来,“再给我两周时间。”
“知道了,你好好找。”
杜文谦大约也没有什么办法制裁程朔,笑着轻拍了下他的肩。电视里慢长的广告结束,继续唱起改编得面目全非的歌。
周一是开始也是假期的结束,程朔难得起了个早,照着任天晨发来的课表找到今早第一堂允许校外人旁听的公开课。
出门前,特意多此一举戴上顶鸭舌帽,镜子里的男人眉眼被遮起来后,气质柔善不少,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与颌线,看起来和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程朔抱着课外书混进教室,选在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下。
学生陆陆续续进来,偌大的阶梯教室到处是细碎的脚步和说话声,程朔扬长脖子张望着门口每一道进进出出的身影,没有发现他的目标。
有女生走过来指了指他空着的邻座,“请问这边有人吗?”
程朔说:“有人了。”
不过几分钟,教室几乎被前来听课的学生占满,程朔身边的座位却始终空着,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很突兀。
教授在电脑前调试PPT,见时间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程朔一开始强撑着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趁教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掏出任天晨给的课表戳了戳身边的男生,压低嗓音:“这节课是在这里上吗?”
男生看了一眼,“这间教室在隔壁,你走错了。”
草!
程朔赶忙道了句谢,猫着腰匆匆从课堂上溜走,隔壁教室的课已经上了有一会儿,程朔从后门的缝隙往里看,乌泱泱全是学生,纵使这样傅纭星的背影仍格外好分辨,程朔进去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旁边是两个女生。
“那个就是我和你说的,坐第五排中间。”
“看不见脸,这位置太差了。”一个短发女生抱怨。
“等下课就能看见了,他和老师关系好,下了课总会被叫过去聊天,都半学期了也没见他和别的同学有说过话。”
“帅哥孤僻一点也正常,但真有表白墙上那么帅吗?”
另一个女生笑了,小声:“比照片帅。”
......
程朔听了半天的窃窃私语,托着下巴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第五排中间,也只有傅纭星的背影最为扎眼,即便看不见脸,但有的人只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有着叫人目不转睛的能力。
看来傅纭星在学校里比他想的还要受欢迎。
PPT翻页,教授喝了一口菊花茶润喉咙,抬起的目光正好瞥见了最后面的程朔,放下杯子说:“最后排的同学,上课就别戴帽子了,这节课不点名,不用担心我会记住你们的脸,太高看了我这双老花眼。”
霎时,半个教室的人都投来注视,程朔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教授点名的人是他,悻悻地摘下了帽子,发现被他偷偷打量了半节课的傅纭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转过了头,浅淡的视线几乎不带停顿地掠过,程朔很快地弯了下唇角,只是那道视线撤离的比他想象的更快。
“好了,我们把教材翻倒221页,今天来讲市场营销以及其产品策略......”
不知道两个小时的课程和节目里瞎改的歌曲哪个更折磨人一点,程朔最开始还能看着傅纭星的背影解闷,到后半节课干脆支着脑袋假寐,等到发酸的手臂坠下来,猛地发觉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陆续离开大半。
程朔抓上书,在后门堵住快要离开的傅纭星。
“走那么快干什么?”
走廊不宽,下了课的学生比肩继踵,程朔挨靠得很近,气息霸道地扑面而来,傅纭星避开侧脸冷冷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程朔说:“你刚才不是看见我了?”
“你带了帽子,我没有认出来。”
鬼才信。
傅纭星刚才绝对认出了他。
程朔摘下帽子,没有遮挡的眉眼英挺逼人,向上一挑,“这样行了?”
傅纭星瞥向他,大约一两秒,“嗯。”
程朔跟上傅纭星的步伐,“去哪里,你不是没有课了吗?”
傅纭星一顿,视线凉飕飕地射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课。”
事情被戳穿,程朔一点也不见慌张,如实出卖了情报来源:“你朋友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找到你的教室?”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追人可不是一件能速战速决的事情,以后大约免不了常来,总不能每次都说是巧合。
况且用的也不是什么恶劣手段,合情合理。
傅纭星迎着程朔理直气壮噙着笑意的眼睛,向旁侧移开,不想再和他计较些什么。
显得一样幼稚。
“去哪里?”程朔又问了一遍。
前面丢来冷冷两个字:“吃饭。”
正值饭点,食堂里人声嘈杂,程朔拿了一个餐盘,跟在傅纭星身后排队。
原本他还想傅纭星会带他去什么餐厅咖啡馆,完全没想过低头就看见如此淳朴的不锈钢餐盘,不由有一种错位的滑稽。
打完菜,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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