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一些记忆
比如小时候沈鹤生病,朝沈母伸出的讨要怀抱和依靠的小手,最终却被沈母皱着眉别开,训斥他应该独立
有的是一些文字
是沈鹤前段时间看过的,那些剖析原生家庭问题的书
……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沈鹤心里变得无比清晰。
沈鹤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沈鹤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是别人口中,原生家庭不幸的那一类人。
以前沈鹤以为,‘原生家庭不幸’这个组合词,离他很远,像他这样锦衣玉食的人,是半点都不跟这个组合词沾边的。
起码要是那种,父母离异,或者在家庭里遭受暴力虐/待,或者是因为性别被家人歧视,过得特别凄惨,或者吃饭上学都成问题,这种才算是原生家庭不幸。
但看了那么多书后,沈鹤对原生家庭不幸有了新的定义。
即便是这样,沈鹤也没有把这个词往自己身上套。
直到刚才沈母那句话,说沈鹤应该去依靠她的那句话,让沈鹤猛然醒悟。
——原来自己已经长成了一个,不管是在情感上,还是在什么上,都无法去依靠别人的人,哪怕对方是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导致了他性格一定程度的扭曲,导致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建立和经营健康的亲密关系。
导致了他无法对别人敞开自己
导致了他深刻地厌恶自己……
沈鹤低着头,缓缓攥紧了双手:“你没有教过我怎么去依靠父母,我没有学过如何在亲密关系里,去依靠别人。”
他站起身,嗓音艰涩:“所以我不会,也做不到。”
沈母怔住了,似乎在回味他说的话,那双好看的柳叶眉,一点点蹙紧。
半晌后,沈母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力搓了搓,喉咙里发出一声很长的低叹。
—
沈鹤拿了点冰块回房间,给红肿的脸稍微敷了下。
高大清瘦的身影,安静地坐在半开的窗台上,脊背靠着墙壁,眼神望着窗外绿叶疯长的枝丫。
沈鹤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沈鹤缓慢回过神,拿过来看。
是陈清棠打来的视频电话。
黑色的屏幕边框,刚好照出沈鹤红肿的半边脸。
沈鹤微微蹙眉,下意识要挂断视频。
但手指即将按下时,沈鹤忽然想起那个博主给他出的主意:
博主:第一,心疼是爱的最高境界,你可以不断地暴露自己的伤口给他看,让他对你心疼
博主:心疼的时候,最能唤起一个人的爱意,这样能不断地强化他对你的爱
于是沈鹤最终还是接通了视频。
陈清棠整个人出现在屏幕上时,沈鹤飞快地闪躲开,只露出半张脸。
那半边被沈父打红肿的脸,他只稍微心机地露出了一点点,大半都藏在了屏幕外。
陈清棠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鹤的伤,直接问他:“沈鹤,你的脸怎么了。”
沈鹤垂下眼,摇摇头:“没事。”
博主:第二,不要一下全部暴露给他看,不管你要做什么,半藏半露效果最好,包括你的情绪
沈鹤:为什么
博主:人都有探究欲,你露一半藏一半,他就会很想知道为什么,会着急,会更心疼,这样能更多地勾动他的情绪
陈清棠眯起眼,凝视着屏幕里的沈鹤:“真的没事吗?”
沈鹤恰到好处露出点委屈和难过的神情,也不说话。
陈清棠轻吸一口气,他就是傻子,也看出来沈鹤肯定有事。
但就是,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首先,如果沈鹤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伤,那按照沈鹤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接这个视频。
其次,沈鹤是不会在人前,露出这样顾影自怜的神情的
就算是上次,沈鹤难得地跟他表露说自己情绪有点糟糕,那时沈鹤的表情也是局促、紧张,甚至羞于启齿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有点违和地扮演脆弱
这摆明了就是要勾起他的心疼。
陈清棠承认,他确实心疼了。
这种操控别人情绪的手法,是陈清棠经常用的。
所以当别人用在他身上时,陈清棠稍微琢磨下就识破了。
沉默半晌,陈清棠目光流转,又瞥了眼沈鹤,忽然无厘头地问了句:
“谁教你这一套的?”
沈鹤瞳孔猛然紧缩。
第64章 那就自己来拿我的爱……
陈清棠原本还不能非常确定,只是想诈一诈沈鹤。
结果看到沈鹤这样的表情,陈清棠就知道他猜得非常准确。
这个年纪的沈鹤,哪怕再老成,也不能完全藏住事儿,总会露出一点马脚……比如刚才下意识颤动的眸子。
沈鹤心跳都快了几分:“什么?”
陈清棠轻笑一声:“没什么。”
他不打算揭穿沈鹤,揭穿了就没意思了。
既然沈鹤想玩儿,那他就陪沈鹤玩儿呗。
陈清棠扯回刚才的话题:“你的脸怎么肿了,我都看见了。”
沈鹤的心跳稍微平稳了点,他垂着眼抬手抚上自己的脸,终于把全脸都暴露在了镜头里: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语气很生硬,但反而让他更像一只受伤的大狗,惹人怜惜。
博主:第三,等给他看伤口的时候,记住,如果他问你发生了什么,你的情绪一定要给足,夸张一点都不怕
博主:要说自己多疼,多委屈,你平时是那种内敛独立的性格,所以这一招你用起来有奇效,主打一个反差感
沈鹤余光瞥了眼屏幕,却发现陈清棠的眉头皱得厉害。
那双平时总是温和带笑的眸子,此刻正望着他,流露着难掩的心疼。
像是在用目光,一寸寸亲吻过他的伤口。
像是要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爱。
沈鹤心口一烫,他哪里见过这个,眼睛都转不动了,一错不错地盯着陈清棠看。
所有的疼痛仿佛都在陈清棠这样温柔的眼神下,被一点点瓦解,被柔软抚平。
沈鹤不光是爱别人很迟钝,他对别人的爱也很迟钝。
之前虽然陈清棠也说过爱他,沈鹤却几乎很少感受到。
但此刻,陈清棠的爱意,犹如空中的雾气凝成了实质的雪,飘落了下来。
于是沈鹤沐浴着这场雪,才明确地感受到了被爱的滋味。
这种滋味太好了,好到沈鹤愿意把心都掏出来,只为再多换取一点爱。
陈清棠:“疼吗?”
沈鹤仍然盯着他,眸光微亮:“很疼,火辣辣的。”
带点委屈的语调。
陈清棠眼神又软了几分:“用冰敷了吗。”
沈鹤:“嗯。冰敷后皮肤有点麻了,现在微烫,还是疼……”
陈清棠看着他表演,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无奈:“把脸凑过来点。”
沈鹤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是听话地依言照做。
陈清棠也凑上去,然后轻轻鼓着腮帮子,佯装沈鹤就在他面前,嘟着嘴呼呼地吹着:“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像哄小孩子一样。
沈鹤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么哄过啊,眸子又亮了几分。
陈清棠边吹还边说:“谁啊,看把我男朋友打的,他真坏,看着我都心疼死了……”
又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后,快把沈鹤都哄成胚胎了。
陈清棠余光瞥了眼沈鹤带点享受的欢喜表情,忽然停下来,猝不及防地问:“所以是谁动的手,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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